五 ......(2 / 2)

林子裡躥出來個蓬頭垢麵的纖細身影,她手上還拖著一個人——正是出去玩耍卻一去不回的啞巴,也翻著眼暈著。

她將啞巴往癩頭身邊一丟,看看自己跟雞爪子一樣乾瘦的雙手:“原來以前按照網上練的打暈人的技巧,不是沒用,而是我以前力量不夠啊!”

做了一個劈暈人的手勢,自得地嘎嘎直笑:“這具身體,果然,夠硬實!這力氣真不錯!”

便朝山洞而去。

洞中諸多新娘還坐在地上,在黯然垂泣。因洞中本就十分黑暗,即使點了火把,也僅僅多了些幽光。因這昏暗,她們餘光看見洞口出現個黑影,隻以為是啞巴或者癩頭回來了。

等那人影一步步走近,才有人驚呼一聲:“你、你是誰?”

等走到火把的光能照清身形的位置,她們才看清楚,來人根本不是啞巴、癩頭,而是個子不高,身形纖瘦,蓬頭垢麵、破衣爛衫的陌生人。

這人手上還拖著個死豬般,生死不知的麻子!

新娘們嚇了一跳,往裡蜷縮一圈。

那人把麻子往地上一丟,環視一圈,徑直就往其中一個新娘走去,比那些青壯還膽大,直接就動手就剝她的衣服!

被剝衣服的新娘是其中年齡較小的幾個,隻有十三歲,今晚本就受夠驚嚇,見此,以為遇到歹人,哇地一聲大哭起來:“走開,走開,我是河神的新娘,河神會吃了你的!”

那人被她的叫聲嚇了一跳,不高興地說:“嚷什麼嚷!”已經剝下了她的嫁衣外套。

然後,披在了自己身上。

新娘的哭叫聲戛然而止,瞪圓了眼睛。

那人卻還毫不客氣地去扯她頭上的蓋頭和頭花,也往自己那鳥巢腦袋上簪。

偷、偷衣服的賊?貪圖這嫁衣值錢,還跟到這來偷?

新娘正瞠目結舌時,那人解開了她腳上的麻繩,又把她手上的麻繩也解開,推了她一把,說:“快滾!”

“滾、滾去哪?”

那人不耐煩:“隨便!繞過第二條岔路的小道,那群人在那條道旁邊的空地喝酒。”

聲音挺好聽的,隻是略沙啞低沉,隻能聽出年紀不大,但聽不出男女。

新娘恍然大悟,感激涕零地跪下:“恩公,謝謝你來救我!”

周圍的新娘見到此,也都紛紛激動起來,叫著:“也請您救救我!”

“救救我!”

也有好幾個人在哭泣:“可是我就算跑下山,又能去哪裡呢?入了城,一定會被捉住,我爹媽也收了錢。不入城,附近都是荒郊野嶺......我的命好苦哇!”

她們七嘴八舌,現場吵得像一大群鴨子。

那人覺得耳朵疼,大叫一聲:“都閉嘴!誰說我是來救你們的!”

他背對著洞穴深處,一邊將一把勉強算有個劍形狀的木料取下,用布條綁在背上,用嫁衣掩蓋,一邊沒好氣地說:“我是來加入你們的!

他話音一落。所有新娘都鴉雀無聲,不錯眼地盯著他。

那人把眉一擰:“看什麼看,你們......”

還是無人應聲。

那個被他解開了繩索的十三歲新娘,站得離他比較近。

火光裡,她的眼神,慢慢從他肩頭移到了更深遠的,背後。

然後,她的眼神一點一點變得空洞。

下一刻,所有新娘都彈了起來。

她們明明被捆住了手腳,卻那麼直板板地,僵硬地,像偶人般,違背生理基本動作地,彈了起來。

她們不再說話,神情呆滯,無聲無息地,將他圍在中央。

從洞穴望不見的幽深處,響起了呼哧呼哧的聲音,像某種生物不熟練的呼氣聲。

幽閉的洞穴忽然起了風,吹到他背上,濕氣濃重,而帶著極臭的腥氣。

不遠處的崖下,萊河的浪驟然急切,洞口祭壇上的神主牌呼啦倒下。

一個像喉嚨裡含著痰的聲音,斷斷續續,以奇異的發音方式,在洞穴回蕩,似在耳邊,又似在腦海響起:

【誰......要......帶走,我的、新娘?】

一個彈凸出來,巨大如車輪的眼睛,在幽暗不儘的洞穴深處,睜開,盯住了劉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