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大人……”辛舒聞聲睜眼，入眼是何遇帶著擔心的眼。

辛舒猛的坐起來，抓住何遇的肩膀仔細看了又看，確定沒有受傷這才鬆手。

“大人……您這是做什麼？可是身體不適？”何遇微微皺起眉，伸手撫上辛舒額頭。

溫熱的手掌與冰涼的皮膚相觸，辛舒猛的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何遇的衣服從明黃圓領袍換成了天青色的道袍。

而且若是換做平時，隻怕何遇已經已經開始結結巴巴開始求饒了，不可能是這般穩重。

他不是何遇？

辛舒的手開始發抖，這幅模樣在這百年來無數次的出現在他都夢中。

他想到快要瘋掉。

“你叫我什麼？”辛舒聲音有些發抖。

“忘了你不是普通人，若是不舒服就咬我一口。”那人將袖子挽起來，露出白皙的手臂，上麵甚至還有兩處已經結痂的傷口。

“虞……歸蘇……”辛舒的樣子有些嚇到他。

那傷口是辛舒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是虞歸蘇為了救他而劃的，那一次虞歸蘇甚至差點把命搭進去。

“嗯。”聞者有些懵的應了一聲。

隻見辛舒瘋了一般將人死死困在懷裡，貪婪地想把他的每一寸骨血揉進身體。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辛舒似個丟了心愛玩具的孩子，撒嬌一般的在他耳邊低聲念著。

聞者愣了一瞬，輕輕的歪了歪頭，讓辛舒將頭埋進他都頸窩，舒服一些。

“睡糊塗了？”聲音帶著笑意。

辛舒不做聲，也不肯鬆手，他怕一鬆手眼前這人就會消失。若這是一場夢境，他情願溺死在這虛幻的幻想之中。

辛舒卻突然被硌了一下，低頭看去。

那是一片較指甲蓋略大些青色的鱗片，由一根紅繩串起來掛在脖子上。

也是在這一瞬間辛舒驟然清醒。

這片鱗片是他的護心鱗，是何遇剛滿月時他親手為他帶上去的。

辛舒緩緩鬆手，他在期待什麼，虞歸蘇明明死在他眼前，何必自欺欺人 。

虞歸蘇沒有回來，他還是何遇，是已經沒了半點虞歸蘇影子的轉世。

“大人？”何遇開口詢問。

辛舒再抬頭時，已經沒了那副脆弱模樣的蹤影，但是依舊可以看到他微紅的眼尾。

“沒什麼。”辛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此時他們正身處一頂破爛的小帳子中，透過帳簾縫隙向外看，外麵是一片黃沙，而不遠處是座望不到頭，看不見頂的城牆。

辛舒心頭一震。

這裡是黃泉，是那詭胎的幻境？

“那個人真的會幫我們嗎？”何遇開口問。

他所說的人是謝衡。

辛舒不知怎麼回答，這段記憶是他永遠不想回憶起的。

這是當初他們私闖地府的時候。

這個時候謝衡還沒有被趕出地府，他還沒有成為地府的看門狗，虞歸蘇也還沒有死。

直到今日辛舒還在想，如果當年他沒有帶著歸蘇私闖地府，虞歸蘇是否就不會死，是否就不會受到懲罰，世世不得善終。

但是，這些已經無法改變，他現在能做的就隻是守在他身邊，護著他平安地活下去。

而目前首要做的就是，找到謝衡。

如果辛舒記的沒錯，現在的謝衡應該如他們所約，正在地府撒潑。

地府內，震凶塔前。

“祖宗啊！”一小鬼跪在謝衡腳邊，死死抱住他腿“這可是震凶塔，闖不得啊！”

“若是可以隨意進出，那闖起來有什麼意思。”謝衡勾著唇角，一臉玩意，將小鬼拎起。

他一腳踹開大門，陰風驟出。

小鬼抱住腦袋趴倒在地，強風吹過之後卻沒有動靜。

小鬼悄悄眯開眼睛，出來竟不是厲鬼，而是一黑袍少年，直直撲向謝衡。

謝衡眉頭一皺。

他……是個活人。

謝衡一把扯住少年手臂，戲笑著開口，“這年頭開始時興活人遊地府了？”

少年抬頭，對上謝衡的眼。

他眼眸清亮，似乎是灘黑而靜的水，倒影出謝衡的臉。

長得不錯，還有些眼熟。謝衡言簡意賅的總結。

“大人救命！”少年抬手握住謝衡手腕。

雖說著救命，但是他眼神似乎太過鎮定，完全看不出他有什麼怕的意思。

正想著，突然一股暖流自他掌心傳來。

“清明？”謝衡突然清醒過來。

他們不是在宋家院子裡？那個長了兩個腦袋都詭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