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者不入地府。”依舊是這一句。

辛舒的額上暴起青筋，雙目猩紅。

黑衣男子微微歪了歪頭，依然沒什麼起伏的聲音傳來：“生者不入地府——”

隨著他抬起的手掌，一陣強力重重砸向二人。

辛舒將何遇撲開，將人壓在自己身下。

微涼粘稠的血液滴落在何遇的臉頰，何遇呼吸一滯，“辛舒！你沒事吧，彆嚇我！”

“我的名字也是你配喊的？”辛舒起身，將嘴角的血跡擦乾，將何遇死死護在身後。

“我……是貧道逾矩了。”何遇麵上瞬間浮上一抹慌張，旋即迅速壓下，但是眸中卻滿是悲涼。

辛舒穩住身形，望著那人。

“這麼狼狽？”謝衡的聲音突然傳來。

“切——”辛舒回了一聲。

黑衣人行動頓住，僵硬的轉向謝衡，一團黑氣便直直砸向二人。

“大人小心。”清明將謝衡拉開，眼底閃過一絲陰鬱。

“…昭幽冥眾生…稟天地諸神…”那人說著揮手又凝了團戾氣砸過來。

謝辛二人聞言，心中皆是一驚，他在念的是冥差契！

“他是……”

謝衡與辛舒同時開口。

“冥王——”

冥差契是直連鬼差與冥王的契約，知道內容的隻有鬼差和冥王本人。

辛舒啐了一口血出來，“虧得這個鬼東西連冥差契都能挖出來。”

這也就說的通，在謝衡與辛舒的記憶之中，最強的隻有那一位冥界之主，地府至尊——冥王。

而這黑衣人隻重複的那句話，是冥王對辛舒說的第一句話。

“喂，力量被壓到幾成？”謝衡說著將何遇拉起來。

“三成。”

“還以為你會強一點。”謝衡笑的一臉人畜無害，轉頭對上何遇的眼，“小道士，好久不見啊。”

何遇眸中閃過絲驚喜，見到救星一般，“大人，辛大人他……”

辛舒打斷何遇，“三成也夠掀翻了他。”

“看見那小孩了沒，找他玩去。”謝衡挑眉，望向清明。

“讓你去就去，墨跡什麼。”辛舒聲音又沉了三分，漆黑的瞳孔驟然變成碧綠色，豎起的瞳仁映出黑衣人的身影。

眨眼睛見，一條五人合抱才能堪堪抱住的巨蛇隔開了眾人與冥王，那蛇體覆白鱗，頭上有對淡紫色的角，頭部向下有兩隻翅膀。

“彆打壞了，這小東西還要帶回去。”謝衡仰著腦袋喊道。

“辛大人他……”何遇驚住。

清明的聲音悠悠傳來，“六神之一，騰蛇。”

傳說上古時，騰蛇就陪媧皇娘娘身邊，人神混戰之時出力不少，地位可想而知。

隻是後來不知為何，逐漸淡出神界。

何遇望著辛舒，輕咬著下唇，一雙俊眉擰成了結。

“怎麼？怕了？”清明聲音有些冷。

“沒有，隻是有些震驚。”何遇神色微動，輕搖著頭開口。

清明沒說什麼，隻將他打量一圈，又望向纏鬥在一起的身影，全然沒有那副貼在謝衡身邊之時的熱切模樣。

“他原不該如此狼狽。”何遇凝視著那巨大的背影，帶著絲苦澀，接著輕聲道：“隻是我不知該怎麼還他。”

清明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紅，“我也認識位大人，欠他良多，多到賭上我這條命都賠不上。”

何遇眸中閃過一絲清亮，“隻要公子真心報答，那位大人定會珍惜公子心意。”

“我也希望如此，但是我對他做了件錯事，塌天的錯事，我如今甚至不知該怎麼出現在他麵前。”清明聲音淡淡的，他的目光中夾雜著許多，對上何遇的眼，“你說我該如何報答？”

何遇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

謝衡閃身避開“冥王”的一擊，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辛舒化了原型與謝衡都還險落了下風，這麼纏鬥根本不是辦法。

若要離開這幻陣，必得找到陣眼，並將其破壞，但如是藏的深，隻怕是十天半月，甚至被它吸乾都可能找不到。

隻是，這長了兩個腦袋都家夥似乎藏的不夠深，這麼大的日頭怎麼說都不正常。

“辛舒！”謝衡朝著大蛇高聲道，“太陽。”

辛舒會意，張開大口，將“冥王”一口撕開兩半，謝衡用剛剛撿來的短刃扔向太陽。

隻見那太陽的虛影如同玻璃板，連著天空碎裂開來。

接著四周一切似乎融化一般，虛虛地癱軟下來。

“結束了？”何遇長出一口氣。

清明抬起長刀，用刀鞘將何遇攔下，望著一樣融化般的“冥王”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