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誌 夜漸漸深了,眼看公冶均身子……(1 / 2)

夜漸漸深了,眼看公冶均身子不適,虞承德當即抱拳告辭,“公子,深夜打擾,俱是無奈,既然事已辦妥,下官就先回去了。”

公冶均隨著小廝的攙扶,緩緩站起,他雖體弱可不失禮節,“統領,慢走不送。”

“嗯,公子...”虞承德頓了下,而後情真意切囑托,“公子還望節哀。”

虞承德離開時,已是深夜子時,他前腳剛走,後腳老侯爺那邊就出了問題。

公冶錚守得困了,一人趴在父親床沿打算眯一會兒歇息片刻,然而此時老侯爺卻突然身體抽搐,渾濁的雙眼大睜,整個枯瘦軀乾猶如魔怔了一般,胳臂顫巍巍抬起,在虛空中胡亂抓著什麼,嘴上還時不時吞咽著說不出的話。

公冶錚連忙出門把太醫請過來,太醫們快步來到跟前,卻並不動手,隻是望了望老侯爺逐漸灰黑的麵色,便歎了口氣,衝公冶錚說道,“大公子,還是將二公子一並請過來,聆聽老侯爺後事吧。”

“這......”公冶錚不可置信,一把攥住太醫院首的肩膀,聲音嘶啞,複問了遍,“當真沒有辦法了?”

“大公子,恕老朽無能,侯爺身中慢性劇毒,不是一天兩天的光景,如今毒已侵入脾肺器臟,老朽即便是華佗在世,也是無可奈何。”

聽聞此話,公冶錚眼中的希望徹底破裂,雙手無力垂下,整個人仿佛被抽取了魂魄,呆呆跪在床前。

這裡用不到太醫,太醫們麵麵相覷,接著心有靈犀各自搖了回頭,而後靜悄悄抱著藥箱退了出去,來到院外,其中算是好心腸的一位,喚來一個丫鬟,“大公子心灰意冷,暫時可能顧不到這些,你趕快派人去宮裡通知皇上和各級官員大臣們。”

接著又叫來另一位小廝,“你去通知二公子。”

然後幾位太醫在院中聚集在一處商量著,“如今老侯爺救不過來,侯府也用不到咱們了,依我看,咱們都回去吧。”

說完,眾人相繼離開了侯府。

老侯爺方才呻‘吟了一通,漸漸的,神情恍惚,整個人像是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神魂剛剛歸位。

他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灰敗的老眼逐漸清明,身上的劇痛也漸漸褪去,就連一旁呆愣的大兒子他竟然都認得清了。

“錚兒?”老邁的嗓音緩緩開口,

“父親?”公冶錚聽到老侯爺的聲音,又驚又喜,跪著步子撲到床頭,“父親,父親,您無事了?”

公冶錚高興的忘記了思考,倒是老侯爺,深知此時自己清明為何,苦著臉哀歎了一聲,“苦了你了,錚兒。”

“父親這是哪裡話,為父親儘孝,是孩兒應做的。”

老侯爺欣慰地摸摸公冶錚的腦袋,像小時候那般,接著他被兒子半扶起來靠在床頭,“錚兒,把你弟弟一同叫過來吧,我有未完成的事情要細細囑托你們兄弟二人。”

“父親......”剛才公冶錚是喜昏了頭,這會兒他慢慢反應過來,又有老侯爺這一句話,徹底為自己定了死期。

他這哪裡是好轉,分明是回光返照罷了。

眼眶內瞬間畜滿了淚,公冶錚垂著頭不願叫父親看見,他刻意扭轉情緒,低低應下,“誒,我知曉了,這就把均弟叫來。”

公冶錚和公冶均兄弟二人沒有血緣關係,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好在老侯爺雖極度喜愛公冶均,但並沒忽視自己的長子,反而時不時的會給長子敲一顆定心丸。

“你這個弟弟聰慧體弱,父親自然心疼喜愛,可你是我的長子,父親當然也會為你考慮做打算。”

因此,老侯爺對二子一視同仁,府裡也就沒鬨出令人恥笑的侯府兄弟相爭戲碼,公冶錚和公冶均的關係也很不錯。

方才有人提前去通知了公冶均,公冶錚未出正院門口,公冶均已經極速趕了過來。

他甚至步子太快,小廝連大氅都沒來得及給他披上,一件月牙白的寢衣貼著他修長的身姿,襯得他文弱儒生的形象更加單薄。

公冶均勉力壓製住咳意,來到公冶錚麵前,氣喘不已,兩人同時開口。

“父親如何了?”

“父親急著找你。”

公冶均聞言,忙和兄長一同進屋,此時,老侯爺已感疲累,靠著床頭闔眸休息了會兒。

聽到急促趕來的腳步聲,老侯爺睜開眼睛,看到兩個兒子同時跪在床側,他又心疼地把兩人叫起來,“你們這是做什麼,起來吧。”

“人終有一死,隻不過為父的死法有些不太體麵。”

本就病入膏肓的父親還有心調侃自己,可公冶均兄弟兩人聽在心裡,卻格外心酸,尤其是公冶均,他打小便立誌闖出一方天地來報答老侯爺的收養之恩。

然而羽翼將將有豐滿的趨勢,護住他的雄鷹卻要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