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賢安 與蘇家館有三街坊距離……(2 / 2)

哀樂觸動心弦,公冶均抬眼含淚,負手而立,良久,嘴角嘗出一絲淡淡的鹹水。

“父親。”

想他四歲那年有幸被老侯爺抱回侯府,如今有十五年了,不論是幼齡時代的牙牙學語或是年長之後的殷切期盼,老侯爺待他可謂比親生子嗣還要好。

他對老侯爺更是感激,親愛,敬重。

老侯爺對自己而言,不光是養父一般的存在,他的為人作風,性情品質以及官場中的兩袖清風,忠貞不渝,更是令自己欽佩加之要學習的地方。

如今他驟然撒手離去,自己再也不是可以依附大樹的幼子,他也需得一夜之間迅速成長,成為為陛下遮風擋雨的下一棵蒼樹。

周身寂靜,稍微有一絲風吹草動,都能捕捉得到。

聽到落葉的踩踏聲響,緊接著身後一聲難以抑製的哭泣傳來,“先生!”

下一秒,公冶均轉身回眸,懷中猝不及防撲進一團厚實的白衣團子,小皇帝體量頗重,差一點把公冶均撞了個趔趄。

鼻尖嗅到令自己熟悉安心的氣息,魏賢安心中緊繃的那根弦驟然鬆懈,他開始抽泣起來。

而公冶均也由一瞬間的錯愕轉而淡然,抬手一下下輕拍著魏賢安的後背,在二人不遠處,還有他的貼身公公,高和功靜靜侯著。

懷中的抽泣逐漸變成嚎哭,響徹整個湖麵,怕是在湖對岸也能聽到這裡的哭喊聲。

“侯爺說朕是天子,由上蒼護佑,為何上蒼聽不到朕的祈禱,要帶走侯爺!”

“朕與侯爺相識三年,如同朕的親生父親,朕還這麼小,他怎能忍痛扔下朕?”

“是朕不好,太過粗心大意,沒有注意到侯爺的飲食,才讓他們有機可趁!”

魏賢安一聲高過一聲痛吼,直到公冶均腹間感受到了一陣濕意,懷中小皇帝才放開他的腰身。

在老侯爺親切照料下,魏賢安對朝堂控製還不足,但自己的飲食睡眠,生活起居還是如同一個正常皇帝那般。

他坐上皇位三年,這三年,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娃娃,到身上隱隱帶有龍者之氣。

鋒利的眉眼初見端倪,銳利的鳳眸也漸漸染上了殺氣,他較比於一般孩童身量修長,不到十歲就趕得上公冶均半身身量,想來再過個六年五載,仰著頭瞧的該要換人了吧。

魏賢安自己退後一步距離,眼尾猩紅,抬眼注視著一言不發的公冶均。

他二人相識兩年,自從老侯爺真心輔佐自己後,就把這個因才謀學識而聞名京城的二公子帶到了自己身邊,他會依照父親的指點替自己出謀劃策,但大多時,他隻充當自己先生的身份。

“先生,你難過嗎?”魏賢安抽泣一聲,又一次淚流滿麵。

看著這位亦君亦弟的皇帝,哭的不能自已,公冶均忽感自己責任深遠,他屈膝跪下,叩首答道,“陛下,父親離世,臣自然難過。”

地上的聲音罕見深沉。

“那為何...先生看起來不傷心呢?”說罷,魏賢安再度哭噎。

公冶均聞言挺了起來,卻沒起身,這時,他與魏賢安視線平齊,“陛下,有時表麵平靜,不等同心裡不難過;反之亦然,表麵難過,也不代表心裡同樣真切。”

“那朕希望先生不要把痛楚憋在心裡,太醫曾跟朕說過,悲痛的情緒強壓在心裡,會慢慢轉化成病症的!”魏賢安繼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伸手抱緊公冶均,“朕不希望先生也出事!”

公冶均因為魏賢安真誠的話語,心頭劃過暖流,漆黑如墨的眸底,劃過一絲欣慰,耳邊小皇帝的哭叫,他也不覺得刺耳,“陛下請放心,臣一定會輔佐陛下,直到終老。”

魏賢安聽完,即刻不安寧地退了出來,伸出小拇指,“拉鉤。”

公冶均對這番孩子氣頓時哭笑不得。

待小皇帝緩和了情緒,公冶均才問詢緣由,“陛下何故來此尋臣?”

魏賢安不答,轉身衝高和功吩咐,“把信帶過來。”言罷,對公冶均說道,“朕方才在廂房中看到了侯爺遺留給先生和大公子的信。大公子的那份,朕已派人送去,這是侯爺留給您的。”

公冶均聽後,忙雙手接過,打開信。

信中字跡遒勁有力,筆鋒和緩,想來是很早之前老侯爺就怕天有不測,自己提前準備了身後事。

信封之中大概有三頁紙,從他被抱回侯府,到現今朝堂的分析,公冶均字字不落地看著,直到讀完最後一字,才折起信紙,珍重放回懷中。

接著,他鄭重地衝魏賢安三叩九拜,行了正式的君臣之禮。

“愛卿,侯爺已向朕推薦,授予你太傅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