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你說本王是不是該去看看她。”
蘇培盛聞言直接就跪倒地上,此時天氣並不很熱,但他的額角還是漸漸浮現細密的汗珠。
先解釋了一句:“王爺,您是這王府最大的主子,奴才不敢替您拿主意。”
可不是?他蘇培盛就是一奴才,哪敢替主子做什麼主?
聞言胤禛低低地“嗯”了一聲,抬起頭重重地呼了口氣,才鬆開眉頭。
是了,他是這王府的主子,自有決斷,哪怕他換了菀菀做福晉,也是是菀菀更寬厚大氣。
偷眼看了站在自個身前眉頭舒展的爺,蘇培盛心裡再三揣摩,又想起方才側福晉那虛弱的模樣,才斟酌著開口:“這……要叫奴才看,側福晉此時身子還虛得很,要靜養才是。”
胤禛似乎是得了個滿意的答案,點了點頭,提步欲走。
隻是仔細一琢磨,他心裡仍是有些不舒暢,故止步不前。
胤禛想了想,將手指撚著的那串菩提往手心一搭,對蘇培盛吩咐道:“以後日常用度不可缺了側福晉的,她若要什麼,便回了菀菀,儘快送去。”
“喳。”蘇培盛躬身應下,後退了兩步,待胤禛先走,才複又跟了上去。
確定主子看不見他,走在後麵的蘇培盛才敢擦了擦額角冒出的汗。
看來他還是猜得不錯,就這麼幾步路,若這位爺想去看,何必多餘問他。
真是伴爺如伴虎啊!
另一邊,蘇培盛走後,宜修院裡的氣氛有些詭異。
剪秋、繪春、染冬、繡夏四人將躺椅上的宜修圍成了一個圈,互相大眼瞪小眼,
她們心裡對宜修剛剛的舉動都有共同的疑惑,但誰也不知道該怎麼問。
而此刻神情鬆懈,已經看不出哪不舒服的宜修倒是絲毫不心虛,反而故作疑惑地看了看四人,問道:“你們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四人互相望了望,最後其餘三人都齊刷刷將目光投給了剪秋。
剪秋認命地開口道:主子,您剛剛那是……”
宜修摸了摸額頭,狀作歎息般道:“嘖,這頭風發作了,可真不是時候,偏偏王爺來了才發作。”
四人得了回答互相看了看,恐怕隻有繪春才深信不疑,上前替宜修揉著太陽穴。
“主子現在可疼了?”
宜修搖搖頭舒服地再度眯起眼睛。
而剪秋和另外兩人對視,三人心裡明白得很,她們主子恐怕不是頭風發作了……
但誰也沒有戳穿。
見糊弄過去的宜修讓染冬去把門關上,省得再被撞見還要現想招,沒個準備時間。
待染冬關了門回來,從繡夏手裡接了一個花樣子坐著一起繡了起來。
繪春繼續狗腿子的給宜修按著頭。
剪秋則打著絡子,準備等染冬和繡夏繡完放在一起收好,給宜修備著,讓她後麵花季時好有的用。
她們家主子可不止字寫得好,還頗通醫術,連帶著也時常愛做些香料,到時候做好就能裝豈不方便?
主仆五人一起曬著初春的太陽,各有各的事做,由於年輕,還不甚沉穩的三個小丫頭時不時竊竊私語兩句,又笑成一團。
繪春按著按著宜修就睡了過去。
在剪秋的眼神示意下,繪春也慢慢停了按摩的動作,三個小丫頭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做起繡活來。
這庭院裡便靜謐到隻聞或輕或重,交錯不一的呼吸聲。
剪秋偏頭看了看睡容安詳的宜修,不可自察地笑了笑。
若是一直這麼安逸就好了,隻是不知還能安逸幾時。
剪秋心裡分明,今天主子裝頭風發作,怕是連那份寵都不願意去爭了。
微風拂過,一縷因被繪春按摩而鬆懈的發絲飄到了宜修眼前。
宜修本閉著的眼睫輕顫,許是不舒服,她微微翻了個身。
那縷頭發就勢滑到耳後去,沒有了乾擾,宜修睡夢中不禁淺淺彎起唇角。
這一笑,倒像是這初春裡開放的第一朵花一般,不是大紅大紫的那種,也不能驚豔眾生。
隻是一瞧,便叫人挪不開眼的溫柔和煦。
酣睡的宜修,沒有了以往刻意搬出來唬人的壓迫感,也不同醒著時,總帶著那平靜的,超脫同齡人的氣度,像個平平常常的二十左右的女兒家。
剪秋眼神柔和下來,是啊,主子還年輕呢,沒得要爭來爭去,又委屈自己,拘著自己,如此便很好。
說句高攀的話,她與主子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比福晉柔則更親近的存在,看著主子開心,她也開心。
既想開來,剪秋的氣質也越發沉靜。
宜修潛移默化的轉變,初步影響到了剪秋,使後者日後待人也少了幾分算計,多了不少真心,甚至帶來了份好姻緣,當然,這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