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則這一胎生得艱難。
半個時辰過去了也沒見動靜,產婆當機立斷灌了藥,用特有的手法推著柔則的肚子。
但用外力,可想而知柔則受到的疼痛亦是非常,淒厲的叫聲使外麵的胤禛臉色蒼白,恨不能進去陪著。
而宜修麵色擺出一副焦急的神色,實則想著站著累,便朝剪秋遞了個眼色。
隨即往後一倒,剪秋順勢和染冬接住宜修,許是有了經驗,三人配合的非常默契。
宜修被扶著坐在了椅子上,宜修如願以償的坐了下來,但也不忘對柔則表達自己的關心:“妹妹真是不中用,姐姐受這麼大的苦也幫不上忙。”
當然柔則此時一聲接著一聲的叫喊,一次比一次淒厲,根本沒有心思想宜修說了什麼。
宜修得不到回應也無所謂,本來也不是說給柔則聽的。
時間就這麼慢慢流逝,拖得時間越長,就對柔則越不利。
“見頭了!”產婆一聲喊,趕忙鼓動柔則:“福晉再加把勁。”
柔則被喂了口參湯,仍然虛弱的喘著氣,但她聽見產婆的話,還是握緊了拳頭配合用力。
宜修坐在椅子上,看著柔則產子的表現,臉色變了又變。
人說難產,要麼是胎位不正,要麼是子大難產等原因,而柔則這很明顯一直是正常的懷象,那就是她自身的原因了。
敢對孩子下手,也許是這府裡哪個格格或者有心思的侍妾做的。
但柔則這身子很明顯是虧狠了,絕不是今早一早上的緣故,怕是自純元懷有身孕開始就有人謀劃了。
宜修收回思緒,偏頭示意剪秋和染冬上前去看看柔則的情況。
剪秋會意走到床邊,片刻就回到宜修身邊輕聲道:“我瞧著若是一鼓作氣也快,但若是沒了力氣,孩子這麼卡著,怕是不好說。”
何止是不好說的問題,剪秋是陪著宜修生產過的,但宜修那胎沒有受什麼大苦頭,因此剪秋也不是很清楚現在柔則的情況。
宜修卻是知道的,再這麼下去柔則力竭,連帶那孩子都有可能窒息。
而略同醫術,看過回來的染冬卻一直低著頭若有所思。
產婆不愧經驗豐富,宜修看出來的人家也一樣看出來了,於是麵色凝重,提醒柔則說道:“福晉得加把勁了,孩子若再不出來怕是……”
柔則聽著產婆的話又掙紮著用力起來,但不知為何,就是使不上力氣。
她是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的,這是胤禛和她的孩子,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天天盼著念著的,不能因為她而夭折。
然而一直沒有什麼進展,兩個產婆一商量,便對柔則道:“有一法子,側切一刀,就是於日後可能……”
柔則沒聽產婆說完,隻咬咬牙,疼的說不出來話,便重重點頭示意。
兩個產婆對視一眼,拿出工具分工合作起來。
純元臉色一直煞白,閉上眼由著產婆們的動作,為了這個孩子,她犧牲一些又有什麼呢?哪怕她不要命也得生下來。
宜修用帕子微掩住鼻子,空氣中血腥味又濃了些。
但這法子有效,不多時產婆就抱著一個瘦小皺巴的孩子在手中。
“生了!生了!是個小王爺呢。”
屋外的胤禛鬆了口氣,高興地在原地轉了幾個來回,開始思索給孩子取什麼名字。
而柔則欣喜地隻看了孩子一眼,隨即就滿頭大汗地昏了過去。
產婆打了打孩子的屁股,不聞哭聲,有些著急,換了另一個有力些的產婆,將孩子倒吊抓著,用力拍打了幾下屁股。
好半天才傳來耗子般微弱的哭聲。
這孩子算是保下來了,隻是先天就不足。
芳若抱著洗淨包裹好的孩子出去給胤禛看。
而另一個產婆看昏過去的柔則,嘴唇血色儘褪,心道恐怕不是力竭,忙一看,被褥上血色迅速暈染開,忙喊道:“不好了!福晉大出血!”
原本胤禛聽到生了還很欣喜,看到早產的像小耗子一樣的孩子又心疼起來,這時又聽到柔則大出血的消息,一顆心都要跳出胸腔外,抬腳就欲衝進產房。
但一想到那畫麵,又麵色煞白的停在原地。
“王爺,產房汙穢,有產婆和太醫們呢,王爺是主持大局的人,可不能亂呀。”蘇培盛適時的上前,滿臉悲切的懇求胤禛。
胤禛麵色悲痛,閉上眼,呼了口氣,不知道是輕鬆還是難過。
但終於是沒進去。
蘇培盛見狀躬身退到一旁,悄悄咽了口唾沫。
宜修也不好繼續坐在椅子上乾看著,還是早點離開是非之地,想了想站了起來,哽咽著大聲道:“姐姐可萬萬不能有事啊!若是姐姐能平安渡過此劫,倒叫我死去一回也是願意的!”
說完眼睛一閉,暈在剪秋懷裡。
宜修心裡默默地想,反正她本就是死過一回的人,發這個願也沒什麼。
剪秋和染冬將宜修攙扶出產房。
許是李氏太聒噪,被胤禛打發走了,齊月賓也不在,現在院子裡的正經主子隻有胤禛。
胤禛方才將房裡的話聽了個真切,看著被攙扶出來的宜修神色動容:“想不到側福晉這般良善,菀菀有你這個妹妹,是她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