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看著地上跪著的染冬,心情很是複雜。
一直由著她這般,是不是不利於存活在這個世道呢?就像是上一世一般,最後陪她最久的隻有玲瓏謹慎的剪秋。
所以要麼離開,要麼成長。
跪在地上的染冬一直沒有抬頭,也拿不準為什麼主子遲遲不開口,心更是沉到了穀底,看來主子是不能原諒她了。她犯的錯也確實不該,險些害了剪秋姐姐,真是該死……
可她寧願被打被罵被罰,也不願意離開主子的,染冬想著便覺得霧氣蒙住了眼睛。
“染冬,你這輩子的願望是什麼?”宜修思來想去,問了這麼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奴婢……”染冬帶著眼淚抬頭,聽清宜修問的問題一時竟然怔愣住了,但隻是照心中所想般地答道:“奴婢希望自己對主子有用,能一直留在主子身邊。”
有用?換宜修愣住了,原來在這丫頭的心裡,她一直都是無用之人?
其實不然,宜修重活一世,開始更多的是想保護她們的天性,不想讓她們落得上一世一般的下場,最好日後都能尋到個好人家嫁出去。
所以她一直不想讓她們沾染上什麼醃臢的事,想讓她們保留著單純與美好,這麼看來竟是她錯了?
宜修心中不免歎息,看來就像齊如是所說的,每個人都應該有選擇自己未來道路的權利,她也不應該幫她們決定。這麼想,宜修問道:“既然如此,我交由你一件事,辦好了你就回我身邊伺候。”
染冬抬起頭,用力抹去眼淚,難得的平靜又堅定的直視宜修,語氣懇切:“請主子吩咐。”
“你知道甘氏吧,她現在在一個莊園裡,我要你去看著她,誤導她。”宜修從來不相信甘氏會毫不動搖地幫她們,指不定又像上次一樣暗中勾搭,但是有個人天天在耳邊說就不一樣了。
染冬領命,宜修看她居然一副充滿鬥誌的模樣,哭笑不得的也給了她一罐藥,讓她下去休息了,並且囑咐她明天好好找剪秋道個歉再去莊子上。
人都走了,宜修才將臉色沉下來。
看來八王府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她唯一的優勢就是知道聖上不喜八王,隻要抓死了這一點,已然有大半勝算。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即使你優秀,你聰明,你比周圍的人都更有光芒,但不一定上位者就願意讓你繼承衣缽,甚至於你做得越多,越惹他厭棄猜忌。
八王很顯然根本不懂這點,抑或是他懂,但他仍然想爭一爭,想證明他自己的能力。
宜修想到這不免感慨,一個從開始就出局的人,即使再怎麼努力往前奔跑,也不會離終點更近。
宜修躺在床上,染冬幫她吹滅了燈退了出去。
看著染冬離去的背影,宜修心底微微歎了口氣。
平日裡染冬沉默寡言,不由地讓宜修有些忽視了她,但一直以來,她都並將染冬排在外麵。
發生這種事,她身邊的人這麼做,宜修心裡不好受。
但若真要她做出什麼懲罰也不可能,畢竟上輩子染冬剪秋等人也都是因她而死,她心中有虧欠,更是與她們有感情。
也罷,多想無益,宜修闔上眼睡去。
與此同時,齊醉居走進來一個白衣青年,儒雅俊秀。
齊如是正準備從齊醉居離開回府,見到白衣青年,欣喜之餘還有些訝異:“雲霄你怎麼也來了?”
被稱為雲霄的男子溫和一笑,語氣也很輕鬆,帶著懷念的意味:“當年你從天而降我們神醫穀,養傷數年,自你離去闊彆許久,叫我無處尋知己。這不,聽聞你如今產業遍天下,趕忙來拜訪你這位富豪了。”
齊如是聞言也笑道:“我哪裡是什麼富豪了,不過是時也運也,這些年你可好?”
“好,方才你說我也來了,可是我那師弟雲執也在此?”雲霄微微一笑,話是猜測,但語氣頗為肯定:“他性子一向倔犟,隻還肯聽你幾句勸,我料想著他必然是要來尋你的。”
齊如是攬過雲霄的肩膀,用力地拍了拍,朗笑道:“還是你這做師兄的了解他,走,咱們喝幾杯。”
雲霄頷首,兩人並肩又回返齊醉居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