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興起,雲霄抬手替齊如是斟酒,才捋起衣袖,就聽齊如是咦了一聲:“你這怎麼沾了血跡?”
雲霄低頭看去,哦了一聲,回憶道:“今日來的路上,路過一個胡同,聽得兩個女子呼救,正巧試試我這手上的功夫。”
“哦?雲霄什麼時候還愛管起閒事了?”齊如是倒是覺得新奇,這兩個師兄弟雖然性子截然不同,但二者都不喜歡管閒事。
雲霄執起酒杯,遞至嘴邊,由衷歎了一句:“我的武功不過尚且自保,並不欲管閒事,不過我看那兩名女子中有一名極其堅毅,危險當頭還冷靜沉著,並勸同伴先走,這般堅毅的女子不多了。”
齊如是點頭附和,說起這般女子,他不由想起宜修,清冽的眸中綻放光亮,語氣頗有炫耀之意:“我尋到我欲與之相守之人了。”
“相守之人?”雲霄怔愣片刻,連連感歎:“那是如何的奇女子?能叫你這個頑石開竅?”
照雲霄所看,齊如是表麵上灑脫又淡泊,逢人三分笑意,是脾氣極好的人。實則在他平和的外表下,有一顆堅硬的心。在他的心中,一直所堅持的那些原則,從來沒有違背過,無論是當初墜落進山穀一無所有的齊如是,還是如今已然功成名就的齊爺。
說到感情,雲霄更是感歎,想當初不管是穀裡的那些丫頭,還是外頭那些恪守禮教的大家小姐,齊如是一向敬而遠之,怎麼在這貴人遍地的京城裡尋到了意中人?
齊如是故意留有懸念,沒有細說:“日後你見著了就明白了,不過我與她的路,不好走。”
雲霄卻搖搖頭,指了指齊如是道:“路在腳下,有路可走就是有生機,再不然我一樣可以助你們。”
齊如是聽到這與雲霄對視一眼,很顯然都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麼,神醫穀的最擅長的就是醫術,自然可以假死騙過,再出宮。
“你不知道,肖然同四王府裡一位齊姑娘也一樣,假死難道要用兩次嗎?”齊如是歎了一聲,緊抿起線條柔和的唇。
似乎沒想到肖然也是一樣的情況,雲霄犯了難,沉吟片刻,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胤禛畢竟是一名王爺,哪裡是那麼容易欺騙的,特彆是他們所有人都不是無所顧忌,齊如是有這麼龐大的產業,肖然有草原的親族,而他若助他們,背後也有整個神醫穀。沒有萬全之策誰敢動手?
黑夜在兩人沉默地對視中緩緩流逝。
不平不淡的過了幾月,一直沒有發生什麼大事,甘氏也還算老實,並且時時有染冬看著且傳信回來,宜修也放心。
於是更多的時間用在了香料上,倒是研製出不少物美價廉的香料,且囑咐齊如是遣人再去鬆陽縣時務必親自去找小陵容,送去她應得的銀子以及宜修親筆所寫的一封信。
這封信改變了安陵容的人生,不過都是後話了。
這日一早,剪秋照宜修的要求給她簡單挽了個發髻,在發間插上一根烏木簪子,淡淡掃了眉,描了朱唇,配上一身極淺的湖水藍,清淡裝束反而更襯托她秀色天成,溫婉動人。
還沒待剪秋開口誇讚,繡夏從外頭進來,一邊走一邊道:“主子主子,方才奴婢從外頭拿了月例銀子回來,碰上福晉院子裡頭的芳若姐姐,說是萬歲爺要過壽了,下個月就要辦宮宴呢。”
“辦就辦吧,我稱病已久與我無關。”宜修對鏡照了照,自重生而來她身子養得好,滿頭雲鬢襯托下膚色白皙透亮又不失紅潤。
答完繡夏的話,宜修深吸了一口新做出來點上的蘭芝香。
“怎麼會沒有關係?王爺退居在府裡,但此次宴會也還是要去呢。”繡夏為宜修不平道:“主子如今模樣越發動人,也該在王爺麵前露露臉了。”
怕繡夏和繪春年紀小些,性情又不甚沉穩,齊如是的事宜修也隻是簡單與剪秋提過,故此繡夏為她鳴不平宜修也隻是笑笑。
剪秋遞了個眼神給繡夏,搖了搖頭道:“你這個丫頭,聽主子吩咐就是,主子覺得這般過得好,也不必去爭那什麼勞什子寵。”
繡夏吐了吐舌頭,想來是自己說錯話了,本來準備轉身出去,突然想起來又開口道:“對了主子,芳若姐姐還說福晉特意說,此次宴會八王府尋了隻難得的鷹呢,此赴宴不去可惜了一場好戲。”
“知道了。”宜修心知這是柔則借芳若口傳話給她呢,哪裡是可惜了一場好戲,是戲沒她唱不起來罷了,還有那隻鷹,若宜修沒猜錯與當年無異。
宮宴當天若是不出差錯,能叫八王府的付出一番代價,可前提是她也得在場。宜修不由皺眉,若是她去赴宴必然要宣稱病好,到時候胤禛那邊又該怎麼辦呢?想著不由悠悠歎了口氣。
“聽菀菀說你病好了,怎麼還唉聲歎氣?”
宜修聽到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下意識的抗拒後又一驚,回過頭看去。
胤禛背著一隻手,放在身前的手上撚動一串碧綠光潤的珠串,剛進來就聽宜修沉沉地歎了口氣,看見宜修回過頭那雙光亮的眼睛中的驚訝,走近笑道:“本王許久沒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