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了胤禛,齊月賓才歎了口氣:“姐姐現在知道我猶豫的是什麼了?”
宜修默不作聲,半晌才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他不過是突來的興趣,保不齊明日就忘了吧。”
話是這麼說,宜修卻又偏頭看向剪秋吩咐道:“以後除了出門,還是將我往日那些衣服找出來穿吧。”
“姐姐又何必如此?”齊月賓看衣袖又準備用往日那副殼子套住自己,不免歎息:“唉……”
宜修唇角上揚,似是淺笑又像是自嘲:“我原先隻想著做自己,不管彆的,卻沒成想如今還是甕中之鱉,池中之魚,任人逗弄玩耍,再行宰割。”
“姐姐……”齊月賓纖手覆上宜修,寬慰道:“姐姐也不要想的這麼壞,你端莊大方,賢良溫和,先前也管過府,怎麼說也是體麵的。至於王爺……這段時間我常來姐姐這坐坐,王爺也不可能出言要我走的。”
“白天可以,那晚上呢?今天可以,那明天呢?”宜修咬了咬牙:“你不知道,先前在他眼裡我不過是一個擺件,現在擺件有了些顏色才讓他生出興趣,除非打碎,不然他是不會罷了心思的。”
“姐姐如何打算?”齊月賓發覺宜修隻是憤懣,但並不似毫無把握。
宜修指了指自個:“隻要我這個瓷器不是他喜歡的樣子,自然安全了一半,討他歡心不易,惹他厭煩還不簡單?”
齊月賓還是不太理解,宜修也不說透,隻是淺淺一笑。哪裡用她做什麼努力?上一世胤禛如何厭她,她是看在眼裡的,左不過是把上一世的樣子拿出來擺一擺。
至於滿心氣憤,是宜修發覺她事到如今也一樣無能為力,擺脫胤禛,擺脫四王府,她的力量還是太小了。
不知為何宜修又想起年世蘭,那紅芍藥一般驚豔嬌美的女子,上一世的對手,若是能成為這一世能成為這一世的同盟……
可能嗎?可能的吧,她上一世恨了一輩子的柔則不也與她暫時結盟了,若能與年世蘭結盟,年羹堯也會是一大助力,隻是如何容易呢?
再一個,宜修無法確定這一世年世蘭什麼時候會才出現。
宜修憂思重重,魂不守舍地過了三天,這天她靠坐在床邊,手裡拿著齊如是問好的信,總覺得自個心中十分慌亂。
“主子!蘇公公來了。”繡夏急忙從外麵小跑進來,帶著欣喜地對宜修道:“奴婢方才是先跑回來的,約莫這回蘇公公也快到了!想必是王爺的吩咐呢!”
宜修一怔,飛快地將手中捏著的信對折,壓在了枕頭底下。
剪秋擔憂地上前來扶起宜修:“主子……”
還沒待主仆二人開口多說,蘇培盛就急急進來:“側福晉,您快準備著,王爺今晚要來您的院子。”
果然還是來了,看來她就算兩世也沒摸清胤禛的心思,上一世以為會喜歡她結果被厭棄,這一世以為會厭棄反而起了心思。
蘇培盛還在,宜修收了思緒,強打起精神,點頭笑著應下。
“側福晉的福氣算是到了,您往後的日子長著呢!福氣在後頭。”蘇培盛說著吉祥話,笑眯了眼,顯然很為宜修開心。
福氣?宜修扯起嘴角,誰願意要這福氣?旁人哪懂她心中的掙紮,但蘇培盛總歸一番好意,故而言道:“多謝蘇公公。”
剪秋上前往蘇培盛手中塞了沉甸甸一包銀子,後者卻推拒道:“側福晉見外了。”
待蘇培盛走後,剪秋拿著那包銀子走到宜修身邊:“主子……”
“不必稀奇,先前我禮重他,他自然打心裡敬我,可這會旁人眼裡看來我是要風光好一陣了。”宜修自嘲道。
不梳妝也沒打扮,宜修就那麼坐在窗前,直到看見日暮將有西沉之勢,繡夏和繪春才不顧剪秋的阻攔,忍不住湊到宜修跟前來問道:“主子這是為哪般?”
她們看來宜修好容易得了寵愛,該好好妝點打扮,好叫王爺一眼就再也不能忘掉才好呢,這般一副失了心魂的樣子倒像是要準備尋死一般,叫她們怎麼不著急。
剪秋望著宜修,何嘗不是緊鎖眉頭,主子心裡所想她是知道的,可她也沒有辦法阻止。
宜修最終還是開口了:“我的心早在齊醉居窗外煙花綻開的時候就從這王府裡飛出去了,本以為我的人也能飛出去,沒成想還沒等這一天來呢……”
繪春不甚明白,繡夏卻電光火石間聯想到了齊如是,煞白了臉,咽了口唾沫,難怪主子不高興呢。
“姐姐可有對策?”齊月賓也從外頭進來,臉上也是焦急難掩。
宜修木然地搖了搖頭,除非年世蘭來把人半路截走,不然要麼順從,要麼尋死,要麼抵抗被幽禁亦或牽扯進齊如是,左不過這三條路。
時間慢慢流逝,誰也沒有再說話,直到蘇培盛緩步走來的身影,眾人的心像被驟然捏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