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這麼一句,宜修原本焦躁不安的心沉穩了下來,兩人互相攜手靠在窗台,看向遠處的風景。
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每日上演著市井百態,為著雞毛蒜皮的小利爭上半天口舌,在遠處透過高高宮牆的紅牆黃瓦,樓宇林立,兩者根本無法對比。
齊如是握著宜修的手,越發覺得肩頭責任之大。
他一路走來,早已不是當初孑然一身,摔斷骨頭躺在神醫穀渾噩度日的齊如是了。若是要做,自然要將事情做到萬全,除此之外,他能將生意做到如今這種程度,除了遠見卓識,還有重情重義,他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朋友,更何況是愛人。
其實出府先後本無意義,不過是後麵一個人更危險些。齊如是心下暗暗下了決定,他要做的便是為宜修解決所有的後顧之憂,支持她所有的決定,解決所有的後患。
就像心愛之人想著冬日裡吃冰飲,有時候可以不必阻止,隻需適時的遞上熱茶一杯,自然熨帖身心。
與齊如是商量好,宜修便準備從齊醉居離開,下樓的時候差點迎麵被匆匆趕來的肖然撞倒。
幸而一直跟著宜修的齊如是眼疾手快將她圈在懷裡。
宜修驚魂未定,發覺自己被齊如是攬著,臉頰微紅,接著就聽頭頂上方,清冽中夾雜無奈的聲音傳來:“你這又是做什麼?”
肖然撞了宜修本就十分過意不去,又看一貫和顏悅色的齊如是神色沉下來,一時分不清對方是不是在因為他先去找了齊月賓的事情而責怪他,訕訕開口道:“對不住,我聽說宜姑娘來了。”
“你找我什麼事?”宜修收拾了羞澀的情緒,奇道,又轉念一想,怕是和齊月賓的事情有關。
肖然朝宜修拱了拱手,倒也沒有轉圜拖延,臉色微紅:“先去找了月賓,是我的不是,我也沒什麼好辯解的,我實在是擔心月賓應付不來那些陰謀詭計。”
宜修拍了拍欲開口說什麼的齊如是,才朝肖然笑了笑:“我一向當月賓是妹妹,你能這麼為她考慮,我很開心,但你此舉是否也有為人詬病之處,你這麼做,就不怕和如是做不成兄弟?”
看不出情緒的齊如是也將視線遞給肖然,讓後者的內心像被鼓槌敲擊一般。
齊如是明白宜修隻是想試一試肖然究竟是一時意氣,還是真的想好了即使放棄一切也要齊月賓,所以沒有開口。
頓了半晌的肖然,點點頭,看著齊如是他不由麵色發紅:“我是考慮清楚過的。”
“很好。”宜修點點頭,畢竟肖然與她交情又不算深,倒也沒什麼生氣的,得此回答還有些替齊月賓高興。
沒預料到宜修是這個反應,肖然愣住:“你不怪我?”
“我又不是什麼稀世珍寶,難道要所有的人都以我為先嗎。”宜修笑著拿自己調侃,將氣氛都變得輕鬆起來。
肖然撓了撓頭,心裡更是有些愧疚,但同時也真心開始將宜修當做朋友。
“我先回去了,平日裡我總是挑些機會出府,但這回宮宴再既,聽說那位身體抱恙,怕是我們府上那位爺也該有所警覺,我怕是不能再出府了。”宜修對齊如是交代了一二,才坐著轎子離開。
齊如是一路送到門外,直到看著宜修乘坐的轎子過了遠處一個轉角,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才收回目光。
天空之上朵朵烏雲彙聚而來,齊如是注意到天色將變,使他的心情添上了一絲沉重和惴惴不安。
“要下雨嘍!收攤收攤。”原本在街道兩邊擺攤的攤販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有人吆喝了一聲,大夥都收拾起來。
齊如是轉身進了齊醉居之後,拐角處一個平平無奇,身著的藍色粗布的小販也收回目光,將鋪在攤子上的布一卷,悄無聲息地混在收攤回去的攤販中離開了。
最終這抹身影和宜修離去時一樣,消失在同樣的轉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