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心,早已情根深種。
但說其表,她與齊如是的接觸,永遠是發乎情止乎禮。
最深的接觸,也不過是那夜漫天煙花,齊如是覆住了她的手。
是以宜修不卑不亢地回應:“從無逾矩。”
胤禛卻不信,又或許事實如何根本不重要,他隻相信他看見的,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本王原本看在你今日將老八重創,有幾分靈慧,願意給你一次機會,你竟然不要。”胤禛目光徹底冷下來,不再有什麼耐心。
相比於對宜修的興趣,更重要的還是大局,他並不確切知曉那個男人是誰,甚至也沒有人向他稟告親眼看見宜修與某個男子在一起,密切接觸。
但疑心一起,便如黑暗吞噬光明。
胤禛的目光停在了地上的匕首,並沒有絲毫可惜地開口宣判:“皇阿瑪身體不好,正是本王最要小心的時候,你今日這麼一鬨,定會成為眾矢之的,既然你不肯說出那人是誰,那這匕首便賜予你了。”
這是要她自裁,宜修釋然,如果僅僅如此,也算在她預料之內。
她握了握手心,那三顆朱砂痣尤在,今日她敢於挑戰皇權,在大庭廣眾之下捅出了八王府的行事,勢必會另其賠出許多性命,也算夠本。
弘暉,你看見了,額娘為你報過仇了,額娘沒有遺憾了。
隻是對不起齊如是,一個願意等她一個有夫之婦的男人,一個願意一直平平淡淡的男人,一個一直以他自己的方式尊重著她的男人。
宜修拾起寶石匕首,坦然一笑,不過是再死一次。
柔則伸出手,欲上前阻攔,胤禛卻早一步握住了柔則的手,溫和地笑道:“莞莞,你總該為弘昐考慮考慮。”
聞言,柔則閉了閉眼睛,但最終還是站到了胤禛身後,隻是這雙原本充滿柔情悲憫的美麗眸子裡,溫情漸漸坍塌。
院門口一直守著一些親信,此時無人敢有多餘的動作,都眼觀鼻鼻觀心。
隻站在最前麵的蘇培盛捏著袖子,偷偷觀望著裡頭,心裡急得如有一群螞蟻亂竄,但麵上又不敢顯露一二,煎熬無比。
無論宜修做什麼,他蘇培盛心中總是敬重的,可他又能做什麼呢?
人命如草芥,不過一念之間。
宜修倒是心中平靜,拿起刀送往心口處。
“夠了!”
宜修動作一頓,院中的三人都轉頭看向門口。
年世蘭笑臉盈盈地拉著德妃站在門口。
德妃皺了皺眉,打量了宜修一眼,她這個侄女兒與以前倒是大不相同,方才還在宴席上狀告八王府。
雖然沒成功扳不倒八王,但也令其重創,惹了康熙的厭惡,德妃自覺有些看不透宜修。
“姐姐拿著匕首做什麼?”年世蘭上前拿過寶石匕首,嬌嗔道:“我說瞧著眼熟呢,原是王爺隨身帶著的那把,世蘭一直都沒要來呢。”
胤禛給德妃請了安,扯出幾絲笑容:“母妃怎麼來了?”
“我不該來?”德妃聲音冷了幾分,她這個兒子冷心冷臉,她一向沒什麼好語氣。
胤禛收了笑意,但語氣還是軟和:“是兒子說得不妥。”
“你們這是在乾什麼?”德妃走上前。
“今日宜修狀告八王府,兒子自是有些事要詢問。”胤禛答。
德妃看了一眼年世蘭手中的匕首:“怎麼,詢問要拿匕首?”
胤禛皺了皺眉,知道他母妃是要護著宜修。
畢竟宜修是烏拉那拉家的女兒,此事關乎家族聲譽。
更重要的是,德妃一向偏著十四。
“沒什麼事,不若兒臣陪母妃走走。”胤禛揭過話題。
德妃皺眉,神情疏離:“本宮還有些話和宜修說。”
說這話時德妃一直看著胤禛,沒有再開口,似乎是不想讓胤禛聽。
胤禛笑容僵在嘴角,咬了咬牙:“那兒臣去院外等您。”
年世蘭眼波一轉,上前挽住胤禛,仿佛什麼都不知曉一般,撒嬌道:“王爺,今日我妹妹和哥哥也來了,王爺不陪我去見見?”
說完她衝胤禛嬌媚一笑,配著她今日精心打扮的樣子,像極了一朵火紅芍藥。
“本王便陪你去見見。”胤禛一時動容,不過片刻恢複冷靜,想了想又道:“正巧本王與你哥哥還有些事商量。”
說到這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宜修,威脅之意甚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