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日後天高海闊,宜修心中輕快不已,抬腳往院子外走去。
院門口除了柔則身邊的芳若,便是蘇培盛和梅蕊。
見她要走,梅蕊伸出手攔住宜修,臉上再沒有之前那副恭謹的做派,顯然是看出來了胤禛對宜修如今的態度,陰測測地盯著宜修道:“王爺說了,讓你在這等他呢,你想逃跑?”
“你是胤禛的人。”宜修彎唇一笑,並不慌亂,推測人是當時柔則給她的,柔則沒查驗出來,便隻能是胤禛親自差人布的局。
梅蕊嘴角揚起,眼中難掩得色:“我自是王爺身邊的人不假。”
“你在我身邊這些時日倒也算是滴水不漏,可惜昨夜我院裡那棵樹被雷劈斷,你未當值卻穿戴整齊,早已露了端倪。”宜修說道。
梅蕊眉頭一擰,不滿地嗤道:“就算你早就知曉,又能如何?”
肖然從轉角突然出現,一記手刀劈在背對著他的梅蕊的脖頸後,笑嘻嘻道:“你說如何?”
梅蕊直挺挺倒在了地上,連劈她的人是誰都未看清。
柔則咬了咬嘴唇,當機立斷:“芳若,接上弘昐,咱們先回府,記住,咱們是在德妃娘娘走後便離開了。”
就剩下蘇培盛一個人。
宜修製止住了又要故伎重施的肖然,剛要說什麼。
卻見蘇培盛便飛速從地上尋了塊石頭,指著自個腦袋道:“側福晉,奴才承蒙您看得起,今日豁出去也要幫您一把,您就往這砸!”
宜修怔住,感動之餘,自也下不了手,謝道:“蘇公公,您這份情宜修記下了。”
蘇培盛見宜修遲疑,有些著急,毅然決然就自個往自個頭上砸去。
不過這一下他頭上掛了彩,卻沒成功暈掉。
場麵有些熱血又有些尷尬。
還是肖然上前一記手刀劈暈了蘇培盛。
這邊都已經安排妥當,宜修決定還是按原計劃先去接頭處,再通過遮掩出宮。
肖然沒有猶豫,右手抓著宜修的胳膊,飛快趕往約定地點。
途中宜修有些意外是肖然進來接應,問道:“今日吉凶難定,你為何親自來?”
肖然左手撓了撓後腦勺,道:“之前如是讓我來傳話,我動了私心,想讓月賓先走,是我的不是,我今日定要親自將你一起帶出去。”
宜修心中微笑,看來月賓當真沒選錯人。
雖然是皇宮不能飛簷走壁,但肖然臂力與輕功了得,提著宜修不多時就到了接頭處。
是個庫房,數輛推車並排放著,幾個雜役打扮的人都朝宜修點了點頭,然後搬空其中一輛推車上的貨物,再打開車上的暗格板,將宜修藏了進去,再碼上貨物。
肖然身著雜役的衣服,又灰抹在臉上,加入了推車的隊伍絲毫不顯突兀。
一行人整理妥當便不再耽擱,往宮外去了。
宜修窩在狹小暗格裡,眼前一片黑暗,但聽著車輪的咯咯噠噠聲,她的神經卻慢慢放鬆下來。
因她昨夜幾乎一夜未睡,今日又一直緊繃著,困意卷襲而來。
在她聽見了皇宮側門把守之人的盤問及放行,才放心地睡去。
她入睡前最後一刻想的是,總算是要離開這吃人的地方了。
再醒來不知是什麼時候,宜修隻知道此刻她的眼睛上蒙著一隻手,帶著一股極淡的好聞的清冽香氣。
宜修不由彎起唇角,眨了眨眼睛,睫毛蹭過這隻手的掌心。
手抬起了一些,修長的指尖似乎因為睫毛帶來的癢而微微顫抖了一下。
宜修嘴角笑意更甚。
手的主人也低低地笑出聲,半晌才完全放下手,解釋道:“你在車裡藏了許久,我怕這光亮刺了你的眼睛。”
“我早知道是你。”宜修看向一旁,對上齊如是那若藏繁星的眼睛,莫名有些哽咽:“我知道,我會再見到你。”
齊如是握住宜修的手,不再虛浮,堅定而用力,直接將宜修帶進懷中,也舒了口氣:“我做了好幾種打算,怕你出什麼意外,幸好你平安而來。”
熟悉的嗓音如碎冰撞玉,錯落有致地排隊躍進宜修的耳中,叫她的心臟也應和著跳動起來。
自齊如是懷中抬頭,宜修臉頰羞紅,下意識想退後,卻被前者攬住腰彎。
往後她便能與眼前這人共度餘生。
隻是……這美好來得超乎她的認知,叫她覺得不真實。
宜修低下頭問:“你會在意嗎?我曾嫁過人。”
“我怎麼會在意。”齊如是說到這微微歎了口氣,他知道宜修是個再驕傲不過的人,問出這種話定是心中揣摩良久。
宜修心中觸動之餘,更想著她是不是配不上齊如是,眼底閃過一絲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