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主意是曹小主出的。”說話的是一個在翊坤宮伺候的低等打掃小太監。
曹小主?曹貴人?曹默琴?浣碧沒有表現出驚訝,也沒有其他神情,“喝完快點回去,彆耽擱。”誰知道那些主子會不會突然找他們。
“嗯。”眾人應聲。喝完就放下碗離開,用過的碗放在木盆裡,被果郡王派來幫忙的阿晉任勞任怨的蹲在井邊洗碗。
“浣碧姑娘,我們王爺讓你留一碗給他。”阿晉見人少了,才壓低了聲音對浣碧道。也不知道浣碧姑娘什麼時候結識王爺的,兩人的關係似乎還不錯。如此,他對於浣碧自然也客氣了起來。
“嗯。”浣碧低聲應著,很快一大鍋綠豆湯就分完了,倒是一旁的桌子上,單獨裝出了兩碗。
她端著一碗遞給了阿晉,“剩下的我來洗吧。”
阿晉笑了笑,“你的手還沒好,還是我來吧。”他努努嘴,“我洗完再喝。”
浣碧將他拉起來。蹲的久了,腿木木的發麻,阿晉哎呦一聲,還沾著水的手撐了撐腰。“我的手沒事。”她笑著動了動手臂。
“謝謝。”阿晉也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從浣碧手裡接來了綠豆湯。
“你是什麼時候跟在果郡王身邊的?”浣碧隨口問,“我聽你口音不像是京城人。”
阿晉點頭,“我是雲南人。十歲的時候跟父母過來的,後來家中出事,父母去世,幸得王爺收留。”
阿晉的手掌很粗糙,特彆是左手,手掌一層厚厚的繭子。他常年為果郡王牽馬,這些都是被馬繩磨的。
“雲南。”浣碧見他坐在井邊,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我很喜歡雲南。氣候適宜,鳥語花香的。”她用手撐著井邊,看著天,帶著滿滿的懷念。也不知道她的小院子怎麼樣了,她死前捐了遺體,留了遺囑,本想著能有個收屍的人,日後能有個人給她燒紙,卻不想轉手被人賣去配冥婚了。賣了就賣了吧,那家人不錯,還燒了一頂轎子給她,不用她自己走過枯骨成杵,肉骨飄泥的忘川河。在下麵的時候她和買家因意外去世的兒子見過一麵,一個十八九歲十分精神的小夥子。聽說是當兵的,出任務的時候死的。她想,要是地府認冥婚,她倒是不介意老牛吃嫩草。
轉頭看著阿晉,倒是覺得同那個少年有點像,一樣的精神,一樣的笑得陽光。
果郡王來時看到的就是兩人十分愉悅的坐在井邊聊著雲南的一些吃食。阿晉不怕浣碧額頭的傷疤,浣碧也不嫌棄他身份卑微。都是奴才,誰又比誰高貴呢?
阿晉見果郡王進來,忙放下碗,笑笑繼續洗碗。
一壺梅花釀是感謝他除夕那夜沒有為難他們,一個花鳥紋繡荷包是感謝他將他額娘的居所桐花台給她用。繡荷包黃底藍邊,鳥是綬帶,鳥代表官。花為菊花,菊花又寓意居,有官居一品之意。
“荷包的布我放在薄荷葉、迷迭香、驅蚊草、茉莉花和酒裡泡過,夏日能夠驅蚊。”
果郡王接過荷包,上下看了一下,讚揚道,“手藝倒是精細。”
浣碧回唇一笑,“那是。”吃飯的手藝怎麼會不好。
“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罷,便扯下了腰間的藍鍛荷包。藍鍛荷包裡是一些她不認識乾花以及放於夾層中的一張小像。
“咦?”她眼睛一閃,“這是?”
果郡王淺淺一笑,“這是我思慕之人。”說罷,珍而重之的將小像放進了花鳥紋繡荷包的暗袋裡。“她每年除夕都會親手剪一張自己的小像去倚梅園祈福,當時有傳言,誰要是拿到了這張小像,便可實現一個願望。”他看著浣碧,眼中帶著傷痛亦帶著思念,“我拿到了,可我的願望無法實現了。”
浣碧看著他,勾了勾唇角,“雖然我不知道你許了什麼願望,但也許實現了呢?”不外乎一些與他的嫂嫂雙宿雙飛之類的吧。她心中不屑,又想到甄嬛,暗罵一句,甄氏破瓦配爛蓋,兩人也算是絕配。
果郡王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愣神。“不是她。”他低喃,“不過三分相像,不是她。”
“三分相像也足夠了,聊表安慰也不錯。”這對狗男女要是在淩雲峰時候就私奔了,是不是她就可以提起自由了呢?得提前計劃一下阿,一定要讓他們私奔,不僅要讓他們私奔,還不能被他們牽連到。她低著頭,想著果郡王與甄嬛得事情,隨口應道。
“聊表安慰?”果郡王看著她,突然輕笑出聲,“好一個聊表安慰。”隨即又點頭,似低喃又似歎息,“是啊,聊表安慰也是好的。”
浣碧不好意思阿晉一個人留下刷完,果郡王喝完綠豆湯走後便跟他一起刷。刷完之後擦乾手,又拿了一個荷包出來,紅底黑邊,繡寒梅報春,寓意吉祥喜慶。
阿晉驚喜,“呀,我也有啊。”
浣碧點頭,“謝謝你幫忙。”她這些日子沒事,繡了很多托人帶出宮賣,留下了幾個作為給果郡王、阿晉、斐文的哥哥以及馬公公等人的感謝。還給了幾個給小吳子,讓他送給禦藥房、內務府的管事太監,打好關係。做荷包剩下的布料,給幾個小宮女繡了腕帶,也能驅蚊。對於給予過她幫助的人,她一貫是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