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重生(六十七)
南漢?五代十國時期的南漢?
“唐朝末年,劉謙在嶺南的封州任刺史,擁兵過萬,戰艦百餘。劉謙死後,其長子劉隱繼承父職。天祐二年,劉隱任清海軍節度使。後劉隱受後梁封為彭郡王,909年改封為南平王,次年又改封為南海王。劉隱死後,其弟劉?襲封南海王。劉?憑借父兄在嶺南的基業,於後梁貞明三年在番禺稱帝,國號“大越”。次年,劉?以漢朝劉氏後裔的身份改國號為“漢”,史稱南漢,以彆於北漢。”
薛公子笑看著侃侃而談的浣碧,笑道,“你倒是比我這個修編史書的知道的還清楚。”
浣碧將茶盞端到唇邊,看也不看他,“那隻能說明你書的讀的少。”南漢的殘暴與奇葩在曆史上是絕無僅有的,作燒煮剝剔、刀山劍樹之刑,或令罪人鬥虎抵象。又賦斂煩重,人不聊生。“我曾經在路邊的一個舊書攤上看到過對於南漢的記載,說是在南漢,想要做官得先閹割,哪怕是狀元,也要先把自己閹了。”她咯咯笑出了聲,“這樣,就不會拖家帶口,可以專門為皇上工作了。想當官,先閹割。聽說到南宋滅亡時,宋軍一次性就看了五百多位閹工的腦袋。”
薛公子笑道,“民間有野史記載,乾德二年,大宋收複郴州時,曾俘獲南漢宦官十餘人。其中有一個名叫餘延業,長得十分矮小。趙匡胤見後,大概出於好奇,便問:‘你在嶺南是做什麼官的?’餘延業扭著水蛇腰,翹著蘭花指,嗲聲嗲氣道:‘做的是扈駕弓官。’趙匡胤聽了,差點失態大笑……” 扈駕弓官,就是保衛皇帝的弓箭手。就這樣兒,也能護得了皇帝?於是,趙匡胤命人給餘延業弓箭,讓他練練。結果餘延業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還是拉不開弓。趙匡胤這下實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趙匡胤強憋住笑意,定了定神,繼續問起南漢的國事來。餘延業把南漢曆代皇帝驕奢淫逸、殘忍暴虐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這下趙匡胤笑不出來了,他瞠目結舌道:“吾當救此一方之民!”
浣碧放下茶盞,茶中是福建的白茶,名白牡丹。白茶,自為一種,與常茶不同。其條敷闡,其葉瑩薄,林崖之間,偶然生出,雖非人力所可致。湯色黃綠清澈,滋味清淡回甘。
她轉頭看向薛公子,“怎麼說其南漢的事了,可是編修史書遇到什麼問題了?”
薛公子斂起笑容,“你說,何為史書?”
“記載曆朝曆代,保存流傳,以便後人知各朝各代之事。”
“那你說,既然是記載保存,是否應當實事求是。”
浣碧笑了笑,“史實是史實,史書是史書,不可一概而論。”曆史都是勝利者寫的,便是司馬遷的史記,也不過是作為史實的參考,又何嘗不曾加入一些自己的觀點,有著自己的偏愛呢?
“編修的負責人乃是四阿哥弘曆。”
薛公子披著大氅,同浣碧並排坐在門前,看著門外白雪紛紛,若柳絮隨風起。很快便遮蓋住了一切,滿目隻餘下純白。
浣碧示意侍女放下一層紗帳,紗帳為雪紡,上畫著荷花,帳底則是刺繡,以墜之。隔著一層薄薄的雪紗,紗上荷花倒像是長在了白雪中,迎寒怒放。
“所以呢?”
“南漢偏居嶺表,記述的文字不完全,官修史書的情況已無從知曉。但是,在私人修史方麵,南漢頗有成績。流傳下來的野史記錄、書籍倒是不少。”
浣碧很少能夠看到薛公子如此嚴肅的模樣,他雖在朝中為官,但不過是一介文官,多數時候都在編修史書,接觸不到朝廷的核心。所以便是朝中如何變動都好,換了誰負責主持編修都好,他總能以局外者的姿態旁觀者清。她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薛公子,靜靜的等著。
“既然是編修史書,又如何能將民間記錄、野史編入其中。”薛公子微微眯了眯眼。他做事不說多麼小心謹慎卻也嚴謹,這麼多年從未出過紕漏,昨日卻被一個毛頭小子斥責了,隻是因為對於南漢的一些荒唐殘暴的記載不是記載在正史之上,所以他不曾收錄。想到曾經謹小慎微,哪怕是見到一個太監都要低頭退讓的四阿哥如今高高在上,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怎麼都不悅。
原來是被訓了。浣碧笑了笑,“四阿哥初次獨擔大任,自然是要讓將史書編修的讓皇上滿意才行。難免催毛求疵了一些。”
薛公子咧嘴笑了,“何為滿意?”
浣碧哼笑一聲,“將他們大清吹上天。”什麼留發不留頭的屠殺,什麼太後同小叔子有一腿什麼的,全部要抹除掉。清入主中原並非為了自己稱帝的野心,而是看不慣明的暴政,正所謂苛政猛於虎,百姓水深又火熱,他們大清可是打虎英雄,必定要讚揚。
薛公子看著她挑眉,“你十分不喜清。”
“外族之人,為何要喜歡。”民族都不一樣。
薛公子笑意漸深,“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哪裡是他們域外之人所明。”
浣碧微微蹙眉,覺得他話中是意有所指,卻又抓不住,便直接問道,“何意?”
“《太上純陽真君·了三得一經》中有載:不死、不滅、不老,乃為永生。又言:天一生水,人同自然,腎為北極之樞,精食萬化,滋養百骸,賴以永年而長生不老。”薛公子黑眸中光芒流轉,轉動的是壞心思。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心胸寬廣之人,甚至於有些狹義。他兢兢業業的工作著,儘心儘力的收集資料編修史書,便是為了讓一個毛頭小子拿來訓斥的嗎,將他當作什麼了?“馬致遠 《黃粱夢》中也有記載:出家人長生不老,煉藥修真,降龍伏虎,到大來悠哉也嗬。”
薛公子轉頭看著浣碧,輕哼一聲,“長生不老,想必亦是今上心中所想。”
道家以烹煉金石為外丹;龍虎胎息,吐故納新為內丹。
皇上的身體日漸虛弱,一眾妃嬪以及阿哥們都焦急不已,四處尋名醫,找滋補藥房。隻可惜滋補的湯藥一劑劑的喝下去,卻沒什麼太大的效果。
郭貴人最近身體也不太好,眩暈、消瘦、下紅不止,也不知是怎麼了,久久找不到原因,整個人很快的憔悴了下去,形如老婦。
“妹妹彆是沾惹了什麼邪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