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重生(七十一)
聰慧如甄嬛怎會不知無論她選了哪一個日後都會被人說成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生子都不放過。可若不選,隻怕兩個都會保不住。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推脫,將這個選擇的權力推脫給旁人。隻是,當甄嬛脫了妝飾,準備跪在養心殿門前祈求時,已經有人先她一步跪在了那裡。
是安陵容。
甄嬛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於心中,她是不屑於將自己同安陵容擺放在一起的,更何況是一同跪於養心殿前。在安陵容麵前,她總是高出一頭。位份也好,獲得的寵愛也罷。她不願意讓安陵容看到如此狼狽的自己,更是不願意同她淪為一類。
“莞妹妹,你這是……”
五阿哥的生母裕妃扶著侍女的手緩緩走了過來,看了一眼甄嬛,見她披發素衣,未著妝飾,微微一愣,隨即輕輕哦了一聲。她唇邊噙著笑,下巴向著安陵容的方向一努。
“這安妹妹的父親安比槐做錯了大事,貪了好幾萬兩的雪花銀,這不,被人告發了。安妹妹為了替父求情,在這兒跪了一天了。”她看著甄嬛,溫和一笑,“可是皇上還未下早朝就過來跪著的,倒是有誠心,隻可惜,錯了就是錯了,如此求情,豈不是更讓皇上惱怒。”說罷,轉身離開。
甄嬛不知裕妃是否意有所指,指她前來求情卻不知一大早來等著,還是隨口而言。她想了想,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咬了咬唇便離開了。
甄嬛離開,皇上自是知道的。養心殿外的所有事情,皇上都是知道的。他擬好了聖旨,蓋上了朱砂的印章,交給了小夏子,“去阿哥所宣旨吧,即可送出宮。”
小夏子接了聖旨離開了,甄嬛絲毫不知她的小阿哥、小公主已經被送出了宮。待她知道時,已經是月餘之後了。
雙生子被送出宮的第二日,自知求皇上無用的安陵容去求了皇後。自從熹貴妃回宮之後,皇後就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熹貴妃以及對三阿哥的培養之上,對於看似得寵實則失寵的甄嬛,倒是不怎麼在意了。
“想要救你父親,還是得皇上。”皇後靠在軟榻上看著書,三阿哥愚鈍,她自知若要繼承大統,他是萬萬擔不了大任。可若讓她將皇位拱手讓於熹貴妃之子四阿哥,又是怎麼也不能。在王府時,兩人便爭鬥的厲害,若是熹貴妃當了皇太後,還有她的好日子過嗎?這幾日,為了三阿哥的事情皇後甚是頭疼,便是知道了安比槐之事,也一直裝作不知。本想著她不會求來,怎知這才幾日,她便找了過來。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求求你救救我的父親……”安陵容泣不成聲,她又何嘗不知道父親貪腐是死罪,可若是父親死了,她可憐的母親又該怎麼辦呢?
皇後有絲不耐的放下書,轉過頭來卻絲毫不見厭煩的神色,隻是一片平和。“不是本宮不救,而是若要救你父親,隻能靠你自己。”
安陵容一愣,“娘娘這是何意?”
皇後緩緩點頭,從小桌下的抽屜中拿出一張藥房,“皇上最重子嗣,你若有了身孕,或許可以以安胎為由,讓他釋放了你父親。”
安陵容的身體早已不適合有孕,可是為了母親,為了被關在牢中的父親,她還是服下了皇後給她的藥方。
浣碧一般不入宮,可是該做的麵子還是要做,比如熹貴妃找她的時候,那邊無論如何不願,都要入宮。
熹貴妃找她無其他事,隻是讓她在宮外多“照顧照顧”雙生子,他們體弱,若是照顧得不好,怕是要早夭。
浣碧麵上應著,心中卻是冷笑不已。熹貴妃好心思,竟想著趕儘殺絕。皇上將雙生子送出宮,送入廟宇,讓他們終身不得出,便是早早斷了他們未來一切的可能,她又為何要如此狠絕。
離開了永壽宮,她沒有出宮,而是去了太後處。今日她入宮帶了一些杏仁豆腐,佐以桂花蜜,杏仁豆腐三種吃法,一是清蒸,二是油炸,三則是包入糯米皮,做成水晶餃。
太後老了,牙口不好,對於這種軟軟糯糯卻又不黏口的杏仁豆腐倒是喜歡的很,用了不少,芳若姑姑勸說後才停了下來。
“你今日怎麼來看哀家了?”太後有絲埋怨。
浣碧笑了笑,坐在了太後的身邊,“太後該知道,朝中對於太子一事爭的厲害,我如今是果郡王福晉,入宮多了,難免惹人閒話。”她笑了笑,掃視了一眼同在太後宮中陪伴的妃嬪,“太子一事,我們果郡王府可不想摻和。”
太後輕輕嗯了一聲,緩聲道,“不參與好。”
沉默了一會兒,太後笑問,“咱們說說私己的話。”她看著浣碧,突然拉過她的手拍了拍,“三阿哥和四阿哥,你覺得誰更好。”
浣碧沉默,看了看太後,又看了看一眾妃嬪,不敢言語。
太後和善一笑,又拍了拍她鼓勵道,“說吧,說錯了哀家也恕你無罪。”
浣碧為難,斟酌了一會兒才嚅囁道,“那我就說了啊。”
她笑了笑,“要我說,三阿哥和四阿哥都好,三阿哥老實,四阿哥機靈。三阿哥老實的有點傻了,四阿哥機靈的有點過了。”她看了一眼端貴妃,笑了笑繼續道,“若是三阿哥為太子,日後登基了,肯定不懂變通,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照著做,不敢逾越,便是皇上錯誤的決定,也一定會遵循;若是四阿哥為太子,日後登基了,定然會百廢一新,隻是如此恐怕會變了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三阿哥日後極容易被重臣控製,四阿哥則是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廢除當今皇上所設立的內閣製,將所有權力抓到自己的手中,不肯泄露分毫。
“若是五阿哥呢?”太後半眯著眼,突然道。
浣碧想了想,緩緩搖了搖頭,“五阿哥太過於貪玩,並非帝王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