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緩緩道：“這麼些年過去，那珊瑚盆景被蟲蛀蝕得不成樣子，早幾年就清理出去了。”

吳嬤嬤是李氏的人，一大家子都捏在她手裡，聽了她這話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當即道：“夫人說的是，老奴這就去回了那柳江。”

聽了吳嬤嬤的說辭，柳江沒說什麼，隻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走了。

回去後將吳嬤嬤的話一字不差地向林謖複述了一遍。

林謖雕刻玉石的動作頓了頓。

經過大半天的雕刻，他手裡的玉石已經初具輪廓，看得出是一名女子，他不緊不慢地將玉石雕像上的碎屑拂去，又拿潤濕的帕子擦了擦，女子的輪廓更加鮮明了。

“去查查那株珊瑚盆景到了誰手裡，先買回來。”林謖淡聲道。

這時，一道帶笑的聲音響起：“阿謖要買什麼？”

一名和柳江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走了進來，正是柳江的雙胞胎弟弟柳湖。

他穿著一件白色錦袍，袍子上繡著五顏六色的花鳥蟲魚，看上去頗為風騷。

和柳江的冷峻沉肅迥然相異。

手裡拎著一隻大藤箱，不知裡頭裝了什麼，看上去頗有分量。

林謖轉向柳湖，“阿湖回來了，這一路可還順利？”

柳湖給自己倒了杯溫在爐子上的熱茶，咕咚咕咚灌下，“有我出馬，還有什麼不順利的？”

柳江和柳湖這對兄弟，大哥不善言辭，但學了一身好功夫，所以跟在林謖身邊伺候他的日常起居，並擔任貼身保鏢。

柳湖則喜歡做生意，到處闖蕩冒險，開拓財路，從林謖這裡得了一大筆錢作為啟動資金後，便把生意做起來了。

四五年過去，如今他手下的商業版圖已經頗具規模，這一次，他便是離京處理生意上的事去了。

見房裡的布置擺設大變了一番模樣，和先前迥異，柳湖笑著打趣道：“阿謖總算肯好好把屋子捯飭一番了，不過你這裝飾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金屋藏嬌了呢。”

這話一出，林謖和柳江皆默了默。

柳湖也隻是隨口一說，哪裡想到被自己說中了？

他將帶來的箱子打開，“這是江南那邊時興的一些小玩意兒，帶回來給你解解悶。”

箱子一打開，一陣珠光寶氣溢出來，簡直要閃瞎人的眼。

柳江嘴角抽了抽，“你管這些叫小玩意兒？”

跟富庶繁麗的江南比起來，京城這邊大氣有餘而精致不足，從箱子裡的那些東西就可窺見一斑。

“怎麼不是小玩意兒？”

柳湖一邊將東西往外拿，一邊繪聲繪色地給林謖介紹道：“這是機關鳥兒，它肚子下麵有個機關，按一下，它就會唱歌兒，你聽。”

機關鳥張嘴唱了起來，一邊唱一邊在桌子上蹦躂，兩隻翡翠雕刻成的眼珠子光彩熠熠，十分有神。

林謖循聲將機關鳥拿在手上，摩挲著小鳥的背羽，心道，不知夭夭喜不喜歡？

“這是香熏球，用上好的玉石雕刻成的，一共有九層，每一層都薄如蟬翼。這是鷓鴣枕，鷓鴣你知道不？咱們小時候到莊子上去玩兒，聽見它的叫聲還學舌來著。”

說著就模仿鷓鴣叫了起來，“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

叫得十分的銷-魂。

柳江默默轉過頭去，不忍直視。

林謖臉上卻是露出了淡淡笑容，“怎麼不記得？”

他們不止學了鷓鴣叫，還在草叢裡抓螞蚱，他好不容易抓到一隻，像得了什麼寶貝似的，拿去阿娘麵前獻寶。

誰知阿娘說：“聽說螞蚱可以炸來吃，味道很不錯，阿謖要不要試試？”

年少無知的他就試了，結果留下了心理陰影，自此對蟲類的食物敬而遠之。後來更是連葷腥都吃不得了。

柳江看著那綴滿寶石的鷓鴣枕，忍不住杠弟弟：“這枕頭這麼小，又滿是硌人的寶石，怎麼枕？”

柳湖白了他一眼：“又不是要你真拿來當枕頭，就是個擺設，擺著好看的。”

柳江：“……”

世子爺又看不見，再好看又如何？當然，這話他是萬萬不會說出來的。

“對了，還有這副冷暖玉棋子，這棋子冬暖夏涼，所以叫冷暖玉，你用這個下棋手就不涼了。我特地找來的，之前你生辰我沒趕回來，這個就當我補給你的生辰禮。”

柳湖最後從箱子底下拿出來一副棋子並棋盤，“你摸摸看。”

林謖伸手觸摸了下，果真是暖的。

指尖的暖意傳到心底，他聲音也跟著有了幾分溫度：“你費心了。”

柳湖擺擺手，“咱們是喝一個娘的奶長大的，你還跟我客氣啥？”

柳湖又講起了他一路上的見聞，遇到的趣事兒，因為他的到來，原本冷清的屋子都變得熱鬨歡樂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