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盈用腳指頭都能腦補出一出大戲,無非是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這個渣爹為那個李氏,來找林謖這個兒子算賬來了。
薑盈很生氣,進、入畫卷後氣得鞋都忘記重新穿上了,眼睛直直瞪著前方,耳朵豎起,倒要聽聽那個渣爹能放出什麼屁來。
“阿江,讓他進來。”林謖道。
像尊門神一樣擋在門口布簾子外的柳江,這才側身放鎮西侯進去。
林正西重重哼了聲,揮開簾子大步走進去。
看見穩坐在桌邊的林謖,眉頭下意識就是一皺,眼裡流露出濃濃的不喜,開口就是質問:
“你不老老實實待在院子裡,跑去查你娘的嫁妝乾什麼?怎麼,你還擔心我這個當爹的會吞了你娘的嫁妝?”
林謖:“你不是已經吞了?”
林正西心口一哽,惱羞成怒:“放肆!我何時吞了你娘的嫁妝?”
緩了緩又換上一副慈父口吻:“這話是誰告訴你的?你眼睛瞎了看不見,那些所謂的證據,不過是小人拿來糊弄你的罷了,他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那些外人,分明是居心不良,想要挑撥我們父子之間的關係,你可彆被他們利用了,我和你母親,都是為了你好,斷不會害你的。”
畫中,薑盈都要氣死了,這個爹也太渣了!啊啊啊她好想出去把他人道毀滅!
什麼叫“你眼睛瞎了看不見”?林謖眼瞎心不盲!他心裡明白著呢!
什麼叫“那些所謂的證據”?“不過是小人拿來糊弄你的”?渣爹也好意思說?
還挑撥你們父子之間的關係?你有把林謖當做兒子麼!
最氣的還在後頭,“我和你母親都是為了你好,斷不會害你的”,他是怎麼說得出口的?
薑盈都被惡心噦了。
同時又很擔心林謖,她這個外人聽著都這麼生氣惡心,林謖這個當事人,該被傷得多麼深呐!
林謖:“侯爺的意思是?”
林正西也不在乎被林謖生疏地稱為“侯爺”,如果可以,他寧願沒有這個兒子。
“我的意思是,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娘的嫁妝,等你成親之後,我會讓你母親交給你夫人掌管的,你又看不見,還是彆折騰了。”
薑盈拳頭硬了,一顆心高高提了起來,林謖不會真要答應吧?
林謖麵無表情:“我怕是不能如侯爺所願了,我娘的嫁妝,我是一定要一件不少地拿回來的。”
“你!”林正西橫眉怒目,“你非要一意孤行,不聽我的勸了?”
林謖:“阿江,送客。”
聽得“送客”兩字,林正西再也忍不住,徹底爆發了,抄起一隻茶盞就朝林謖砸過去,“畜生!反了天了你!”
柳江在,怎麼會讓他砸中?伸手就將茶盞擋了下來。
砰!
茶盞重重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沒有砸中,林正西更氣了,指著林謖點了好幾下,目光不像看著兒子,倒像是看著仇人。
命令般的口吻道:“我最後再說一遍,這件事到此為止,不然你就彆認我這個爹!”
這顯然是威脅。
若是不認他這個爹,林謖也就不再是侯府的世子,雙目失明的他,處境能好到哪裡去?怕是活下來都難吧。
當然,這隻是林正西單方麵的想法。
事實上,林謖何曾想認他這個爹?想到阿娘去世不久後林正西和李氏在靈堂裡苟且鬼混的畫麵,他就感到一陣作嘔。
林謖那張雪玉般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譏誚:“如侯爺您所願,不過為了防止侯爺出爾反爾,還是立一張字據為好。”
他走到案幾後,拿起一支毛筆,筆尖蘸飽墨水,在雪白的紙上一揮而就。
寫出來的字勁瘦漂亮,實在讓人難以相信這是一個盲人寫出來的。
行雲流水的一篇行文,總結起來就是七個字——父子關係斷絕書。
林正西拿過來一看,氣得眼前發昏,“好,好,真是好得很!裴氏生的好兒子!”
抓過筆在末尾留下自己的大名,還拿出隨身的私人印章,在上麵重重蓋了下去。
蓋完將手中的關係斷絕書丟過去,“給我滾!”
轉身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心裡卻想著,沒了侯府的庇護,林謖一個瞎子在外麵能好過到哪裡去?他等著這個孽障回來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