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謖兒,你是不是還在生爹的氣?”林正西等得不耐煩,帶人闖了進來。
見到林謖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就皺起了眉,嘴上卻故作慈愛地開口了:“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鬨脾氣,行了,爹不計較你離家出走的事了,你也彆跟我耍性子了。
“快過年了,你哪兒能一個人在外頭住著?走,跟爹回去,你母親在家裡盼著你回去呢,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地過個年。”
薑盈聽得胃裡翻騰,直欲作嘔。
這個渣爹,還真是會顛倒黑白模糊重點推卸責任啊!
“當初不是你將林謖趕出去的嗎?要不是有柳湖收留,他就要流落街頭了,現在你居然好意思說林謖是離家出走?我看你不應該叫鎮西侯,而要叫臉皮厚比城牆侯!”
柳江:“噗嗤!”
薑姑娘說得好,把他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簡直跟他的嘴替一樣。
林正西目光射向薑盈,先是被她的容貌驚豔到了,繼而怒氣上湧,“哪裡來的賤人!本侯爺跟世子說話,豈有你插嘴的份?真是不懂規矩,沒有尊卑!來啊,把她給我——”
話未說完,耳朵忽然劇烈一痛。
他一摸,耳朵竟是被一支箭矢給洞穿了!
箭還掛在他耳朵上麵,一晃一晃的,每晃一下,就帶來劇烈的痛意。
而那支箭,赫然是林謖射出去的。
他神色冰冷地“注視”著自己那位父親,吐出一字:“滾。”
林正西被他那雙又黑又深的眼睛盯著,隻覺一股寒氣從背後升起。
“你,你——”
“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囫圇話來。
“喲,侯爺耳朵上怎麼掛著支箭呢?”柳湖大冬天地拿著一把折扇,十分裝逼地走了進來。
“難道這是京中最近流行的新造型?看著真彆致。”
薑盈撲哧一笑,覺得柳湖這話說的真妙。
林正西被氣得眼前發黑,直想轉身走人,再也不認那個孽子。
然而小兒子已經沒了,他身體又有些難以啟齒的毛病,還不知道能不能再生出一個兒子來,林謖很可能就是他唯一的兒子了。
再想到府裡如今連下人月錢都發不出的窘況,他不得不重新凹出一副慈父麵孔來。
“謖兒,你我是父子,父子哪有隔夜仇?唉,也怪我這些年因為你娘的離世,傷心過度遷怒到了你的頭上,所以對你多有忽視,但我心裡最看重的就是你啊謖兒,跟爹回去吧,爹以後一定會好好彌補你……”
柳湖打斷他的表演:“哎呀可真是不巧了,前些日子阿謖托我幫他辦戶籍,另立門戶,今兒個這戶籍剛辦好,來侯爺,你應該認識上麵的字吧?”
將打開的戶籍遞到林正西麵前。
林正西一看,戶主的名字赫然是“裴謖”!
“你,你竟然改了姓?!”林正西難以置信地指著林謖,表情那叫一個驚怒。
彆說林正西難以置信了,就連薑盈都很是驚訝。
現代隨母姓都不是一件普遍的事,更遑論這封建父權社會的古代了,孩子隨母姓的情況極為少見。
不過不得不說,林謖這一行為,深得她心,她恨不得一次性給他點上一萬個讚。
林謖,哦不,現在應該該叫裴謖了,他道:“不錯,我如今已改隨母姓,另立門戶,與鎮西侯府再無瓜葛,你走吧。”
林正西身子踉蹌了下,他幾乎可以想見,這件事傳出去後,世人會如何議論他笑話他。
到時他林正西就是整個京城乃至天下的笑柄!
他恨恨地盯著裴謖,眼神陰狠至極,似要吃人般。
“好,好得很,裴謖,我倒要看看,沒了我這個侯爺父親,你一個瞎子,以後能走到哪一步!可彆到頭來露宿街頭,成了與野狗搶食的乞丐!”
這簡直就是惡毒的詛咒!
薑盈正要說什麼,裴謖握住了她的手,乾燥的掌心傳來一股暖意。
“我以後會如何,就不勞侯爺操心了,慢走,不送。”
林正西再也待不下去了,怒哼一聲,甩袖走人。
結果走得太快,顛動耳朵上插著的箭矢,直接疼暈過去了,他帶來的下人手忙腳亂地去扶他。
哈哈哈哈活該!
薑盈心裡堵著的那口惡氣,暢快地吐出來了。
礙眼的走了,柳湖上前,深深朝薑盈拱手鞠躬,行了一個有些誇張的禮,“這位就是薑姑娘吧?在下這廂有禮了。”
薑盈含笑點頭:“你好。”
柳湖將那份氣得林正西頭頂冒煙的戶籍交給柳江,又另外拿出一份戶籍遞給薑盈。
薑盈不明所以地接過來,一看,這份戶籍的戶主赫然就是自己!
大虞是允許女子自立門戶的。
薑盈之前在《大虞律疏》上看到過這條律令,隻是這樣做的女子極少。
她一個來曆不明的畫中人,而且遲早是要離開這裡的,所以壓根兒沒有想著要去弄什麼戶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