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這樣一份嶄新的以她為戶主的戶籍擺在麵前時,她忍不住對這個世界多了一絲歸屬感。
輕飄飄的一張紙,拿在手裡卻頗有分量。
從此以後,她在這個世界,不再是黑戶了。
咱是有戶口本的人了。
薑盈對柳湖道了謝,好生將戶籍收了起來。
柳湖笑道:“薑姑娘謝我乾什麼?應該謝阿謖才是。”
薑盈借著寬大的袖口勾住裴謖的手,輕輕晃了晃,“謝謝你啊。”
裴謖捉住她的手指,眉眼間的冰霜儘數化開:“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柳湖在一旁看得嘖嘖搖頭,“哎呀,也不知道是咋回事,牙齒酸酸的。”像吃了酸果子一樣。
林謖聽出他話中的揶揄之意,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卻沒放開薑盈的手。
而這種程度的調侃對於薑盈來說完全不算什麼,甚至還一本正經地建議:“多喝熱水就不酸了。”
柳湖:“……”
這時一串下人魚貫而入,一抬又一抬,一箱又一箱的東西搬進來。廳堂裡放滿了,又堆了不少在院子裡。
薑盈問:“這些是什麼?”
“給你和阿謖送的年禮啊。”
柳湖將箱子挨個打開,“這是北邊來的藥材,人參鹿茸靈芝……我都挑好的送來的,還有北邊的皮毛,狐皮貂皮狼皮,你倆可以多做幾身厚實的大衣裳……”
除了這些,還有江南來的時興料子、珠寶首飾,京中的精致點心、昂貴擺件,甚至還有整隻的鹿羊豬,活的雞鴨鵝……
薑盈不由咋舌:“這也太多了吧。”
柳湖露齒一笑:“不多,你是不知道,阿謖以前從不過年,我想給他送年禮都送不出去,如今他好不容易願意過個年了,我不得可著勁兒給他送?
“更何況,這裡頭的東西其實大部分都是送給薑姑娘你的,我已經聽我哥說了,你救了阿謖一命,那也就是我柳湖的恩人,所以還請薑姑娘不要推辭。”
說著雙手遞過來一張禮單。
薑盈猶豫了下。
林謖道:“夭夭收著吧,這些都不算什麼。”
這些都還不算什麼……好吧,是她見的世麵小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
薑盈收下禮單。
看到柳湖送來的各種肉食,她提議道:“阿謖,中午我們吃烤肉吧?柳江柳湖你們也來。”
幾人都欣然同意。
約莫一個時辰後,各種準備工作都完成了,幾人移步梅園中的流香亭,喝酒烤肉。
一串冬菇熟了,薑盈拿起來喂到裴謖嘴邊:“啊,張嘴——”
裴謖耳尖悄然紅了,但沒有拒絕,就著薑盈的手,將這串冬菇一口一口吃掉。
對麵柳湖目光灼灼地看著這一幕,手肘拐了拐埋頭吃肉的柳江,湊近他耳邊道:“大哥,我覺得公子和薑姑娘好事將近了,我是不是得準備起來?”
公子和薑姑娘都是孤家寡人,沒個父母長輩的,他可不得多操心一些?
柳湖的聲音雖小,卻瞞不過裴謖的耳朵。
一時間,他的耳朵愈發紅得滴血了。
和夭夭成親……光是想一想,他就開心得要冒泡了。
不過暫時還不行,起碼得等他重見光明再說。
這些天大夫每日都會給他針灸一次,再加上他內心恢複視力的意願十分迫切,眼睛已經能夠看見一些模糊的影子了。
照這樣下去,他恢複是遲早的事,不過他並未說出來,而是打算等徹底恢複那天,再告訴夭夭,給她一個驚喜。
“對了阿謖,我這次來還有件事要告訴你。”
柳湖擦了擦擼串時嘴邊沾上的一圈辣椒醬,“那天來殺你的那個灰衣人,武器和衣服樣式都很普通,沒什麼線索,我又找來有經驗的仵作看了下他的屍體,倒是得到了些信息。
“仵作說,刺客手上有常年練槍和射箭的繭子,身上也有許多刀槍留下的舊傷,極有可能是軍中的人。”
軍中的人?
幾人都有些詫異。
柳江:“公子這些年連院子都沒出過,怎麼會惹來軍中的人?”
柳湖摸著下巴:“那灰衣人也有可能是受人指使,而能指使得動軍中的人,那人來頭定然不小,鎮西侯一個閒散侯爺,肯定是沒有這樣的能耐了。
“可是我想不通,除了侯府那一家子之外,到底還有誰想要阿謖的命?”
阿謖平日裡深居簡出,在侯府乃至整個京城都沒什麼存在感,又怎會跟人結下仇怨,惹來殺身之禍?
薑盈腦洞大開:“會不會是阿謖父母那一輩的仇人,遷怒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