絹帛不過指甲蓋大小的一團,但展開後竟然足有半張桌案那麼大,上麵的字跡清晰可見。
為首第一句話,就令裴謖破了防。
“謖兒,當你看到這封信時,阿娘很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薑盈也看到了,“阿謖,這是你娘寫給你的信。”
既如此,她就不好再跟著一塊兒看了,自覺地避到了一邊。
裴謖看完信,眼睛已然紅了。
眼睛紅紅的貓耳少年,看著更惹人疼了。
薑盈向他敞開懷抱,一把將他摟過來,借機在他耳朵上輕輕摸了下,嘴上安慰道:“想哭就哭吧,沒事,我不會笑話你的。”
裴謖聞言,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但因為貪戀她的懷抱,非但沒有退出來,還伸手抱住了她,將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神奇糖果的效果是有時限的,超過時限就會消失了,所以薑盈想趁著裴謖頭上的貓耳消失之前,抓緊時間多摸一摸。
結果才偷偷摸了一下,就聽裴謖爆出了一個驚人的秘密:“夭夭,我娘說,鎮西侯並非是我的生父。”
薑盈猛地將他推開,“你說什麼?你那個渣爹,不對,林正西不是你親爹?”
裴謖點頭。
“那你爹是誰?”
裴謖沉默了,良久吐出兩個字:“皇帝。”
薑盈:“什麼?皇帝是你——”
好險將最後一個字打住了,這要是不小心喊了出去,被人聽見了,那可不得了。
她將裴謖一把扯到床上來,放下帳子,鬼鬼祟祟地小聲確認:“皇帝是你爹?你爹是皇帝?”
裴謖被她這副做派逗笑了,原本複雜沉重的心情也鬆快了許多。
“我娘在信中是這麼告訴我的。”
其實他也有一種巨大的不真實感,隻是他不習慣像夭夭這樣情緒外露。
薑盈嗅到了一股大瓜的氣息,“難怪林正西那樣對你,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對,他要是知道你是皇帝的兒子,怎麼敢那樣對你?應該隻是有所懷疑吧?
“還有,你娘既然跟皇帝有一,呃,有一段情,又怎麼會嫁給林正西呢?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腦子裡有太多疑問了。
裴謖看完信後,心情十分複雜,感到很是疲憊,無力向她解釋,索性直接將那張絹帛遞給她,“夭夭,你想知道的都在上麵。”
薑盈拿過來,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看完後,她不得不道一聲,好家夥!
原來裴謖他娘,也就是裴清齡當年行走江湖時,偶然救了當時還是皇子的皇帝蕭晏一命。
蕭晏被先帝派去江南調查一起貪汙案,結果漏了行跡,被人追殺,身受重傷,眼看就要命喪黃泉了,恰好這時女俠白燕釵(裴清齡行走江湖的化名)路過,救了他。
白燕釵救了人之後,見人家長得俊美,十分合她胃口,就饞人家的身子。
她在信裡自稱是“不拘小節”的江湖人,喜歡的就要搞到手。
然而成功把人搞到手之後,她又不想對人家負責,拍拍屁股走人了。
因為她師父給她來信了,讓她回去。
白燕釵回去後,師父將她的身世告訴了她,她這才知道,自己竟然不是孤兒,而是世家大族裴家的女兒。
師父將當初裴家留的信物給了她,說她年紀到了,是時候回到裴家了。
白燕釵回到裴家,改名裴清齡,在裴家當了不到一個月的大家閨秀,她就受不了了,太她爹的憋屈了。
再這樣下去,她非得被逼瘋不可。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裴清齡包袱款款,打算跑路,結果臨行前身體卻一陣不適,一摸脈,她居然懷孕了!
於是跑路的計劃夭折。
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留下,還是打掉?
想到孩子爹那令她神魂顛倒的俊美容顏,她有點想把孩子生下來。大不了她帶著孩子去投奔師父,不做這勞什子裴家小姐了。
就在她又一次計劃著跑路時,裴清齡得知自己身上居然有一樁婚約,未婚夫是鎮西侯府的世子。
這個消息,讓她的思路滑了坡,陡然想到了另一個主意。
在實行計劃前,她打聽了下未婚夫的情況,得知他還沒成親就跟寄居在府裡的表妹搞曖昧,還有好幾個通房。
如此一來,她實行起計劃來就更沒有負擔了。
就這樣,裴清齡帶著肚子裡的孩子嫁給了林正西,洞房之夜用迷藥迷暈了他,偽造出兩人洞房的假象,之後就在自己的院子裡過起了小日子。
至於林正西?他愛咋咋地吧,反正她不稀罕。
兩年後,先帝駕崩,新皇即位。
而這個新皇,正是裴清齡當初始亂終棄的皇子蕭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