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晏手底下有一支暗衛,名為諦聽司,專門負責為他乾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比如打探消息、殺人之類。
這兩年,蕭晏一直都在讓諦聽司滿天下地找白燕釵,卻始終沒有消息。
不是諦聽司太無能,而是蕭晏給出了錯誤的信息,誰能想到江湖女俠白燕釵,搖身一變成為了裴家大小姐,又嫁入了侯府呢?
而且有了孩子後,裴清齡性子收斂沉靜了許多,不再總想著往外跑了,一心在院子裡帶(玩)娃,甚少露麵。
諦聽司更是無從找起了。
直到先帝駕崩,裴清齡這個侯府世子夫人,不得不跟著進宮祭拜。
這一拜,就暴露在了蕭晏的眼皮子底下。
哦豁,這下好了,一對舊情人再見麵,一個大權在握、三宮六院,一個已經嫁為人婦,連孩子都有了。
裴清齡怕蕭晏報複她,能躲則躲,能避則避,但該來的總是避不開。
某一天夜晚,她洗完澡出來,就看見皇帝堂而皇之地坐在她床上,用一種陰惻惻的眼神盯著搖籃裡的孩子,也就是那會兒還是個寶寶的裴謖。
後麵發生了什麼,裴清齡沒有細表,但薑盈稍微腦補一下,就激動得不行。
裴謖的爹娘,真會玩啊。
“謖兒,我沒有告訴蕭晏你是他的兒子,因為我不想讓你卷入皇權的鬥爭之中,這皇帝爹不認也罷。
“我本以為可以陪著你慢慢長大,護你周全,誰知卻得了不治之症,能陪你的日子不多了……趁著還沒閉眼,我得多為你做些安排。
“一個是你的婚事,忠勇伯夫人算是我在京城夫人圈裡難得談得來的,在她的教養下,她的女兒想必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有了這門親事,林正西就無法隨意安排你的婚事了。
“其二,是你的世子之位,我已為你討了來。你不是林正西的兒子,這世子之位本不屬於你,但你也不必感到愧疚,因為世子之位是我用東西換來的,林正西已經從中得了好處。
“他大概對你的身世有所懷疑,不過我手裡有他的把柄,所以他不敢對你如何。
“我寫下這封信,用蠟丸封存在珊瑚樹中,安排了人在合適的時機將這件事告訴你,一並封存在蠟丸中的墨玉扳指,是蕭晏當初給我的,算是我們之間的定情信物吧,你若是想認這個爹,就拿著扳指去找他。
“若是不想認他也沒關係,有我留給你的嫁妝,你這一生也能衣食無憂了。為娘唯願你能與將來的妻子感情和睦,平安和樂地度過一生。”
看完這封信,薑盈心情莫名惆悵。
若是裴清齡還活著,她們說不定能成為一對忘年閨蜜呢。
因為單從她行文間流露出的性格和處事風格,她就覺得自己喜歡上她了。
可惜斯人已逝,不可追矣。
薑盈將絹帛好生疊起來,“阿謖,之前柳湖猜測,來殺你的人是你娘從前在江湖上惹到的仇人,現在看了這封信,我有了另外的猜測。”
裴謖躺在她腿上,握著她的手貼在自己心口,“嗯?”
薑盈仿佛神探附體:“你看啊,如果是江湖上的人,為何要等到現在才來殺你?這說不通啊,所以要殺你的人,很可能是才知道你存在的某位皇子或者後妃!
“因為你皇子的身份,觸犯到了他們的利益,他們擔心皇帝將皇位傳給你,所以決定先下手為強!”
裴謖:“可是我是皇帝之子這件事,連皇帝自己都不知道,其他皇子或妃嬪又怎麼會知道?”
薑盈:“對哦,這裡說不通。”
不過她到底是經曆過現代各種宮鬥劇權謀劇洗禮的人,稍一思索,又想到了一個點。
她低頭看著裴謖那張天人般的臉,伸手描摹著他的五官,“你說,有沒有可能,你和皇帝長得很像?所以有心人一看見你,就察覺出了不對,然後一深挖,你的身世就暴露了?”
她越說越覺得有可能,“你之前十幾年都沒出門,所以外麵的人都沒注意到你,但是年前你跟林正西的那件事可是鬨得沸沸揚揚,說不準就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說話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他唇邊一點一點,像一顆甜美的果實在他嘴邊不斷晃悠,他直想一口叼住。
裴謖強行移開視線,“夭夭說得有道理。”
“你想認皇帝嗎?你娘說皇帝有一支叫諦聽司的暗衛,他要是想查出幕後之人,肯定比我們容易得多。不過一旦你認了皇帝爹,以後的麻煩肯定少不了。”
裴謖心裡咀嚼著諦聽司三個字,眸底閃過一抹暗光。
一想到先前夭夭重傷瀕死的模樣,他便不可抑製地生出了一股毀滅的欲望。
可他若想建起一支強大的情報隊伍,查出幕後黑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而在那之前,他不允許再有人傷害到夭夭。
除非他能強大到幕後之人不敢招惹的地步,否則像之前兩次的刺殺,還會源源不絕。
所以在強大起來之前,他需要借勢。
“夭夭,我想認他。”
裴謖有些忐忑地看著上方的人。
他一旦與皇帝相認,就意味著主動踏入了皇權鬥爭的漩渦之中,雖然明麵上可以獲得皇帝的庇護,但暗地裡的危險肯定也少不了。
夭夭若繼續待在他身邊,再次受到牽連怎麼辦?
他不想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但又不舍得放她離開。
薑盈卻沒想那麼多,“可是皇帝在皇宮裡,你要怎麼見到他?”
皇帝可不是那麼好見的。
裴謖:“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