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皇帝相認 026(2 / 2)

不是的話,那自然好,可如果是的話——

父皇必然會查到裴謖連續兩次遭到刺殺的事。

不過那也不打緊。

他先前安排的刺客,明麵上都與他毫不相乾,怎麼也查不到他頭上來。

反倒是有人會成為他的替罪羊。

*

直到宮門落鑰時分,裴謖才被放出宮,大內總管楊公公親自將他送到了宮門口,目送他騎上馬,噠噠噠走遠了,這才回轉。

紫宸殿內,皇帝拿著一張絹帛,出神地看著。

絹帛正是裴謖交給他的,上麵寫字的墨汁是特製的,水火不侵,所以被封進蠟丸裡也沒有因為高溫變得模糊。

裴謖又將其水洗過後曬乾了,絹帛恢複了原本的樣貌,輕柔潔淨,但還殘留著一股蠟油的味道。

上麵的信,皇帝已經反複看過好幾遍了,這的確是清齡所寫。

字跡可以模仿,但她說話的語氣和一些寫字時的小習慣,卻是隻有他才清楚。

清齡啊清齡,你可真是瞞得我好苦。

幸好,謖兒這孩子主動找了上來,不然我們父子怕是要到黃泉才能相見了。

然而想到謖兒找上他的原因……原本還惆悵傷感的皇帝,氣場陡然變得懾人起來。

有人在他之前發現了謖兒,還兩次派人刺殺他!

“乾一,去查查,到底是誰想要謖兒的命。”

一道黑影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應了聲“是”,便領命而去。

皇帝手裡有一個諦聽司,在他還是皇子時創建的,以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卦來命名。

乾部司掌統籌之職,排名第一的乾一,便是司主。

坤部負責護衛,裡麵的暗衛個個都是頂尖高手。

巽部司掌財物,坎部司掌情報……

整個諦聽司,儼然是一個各司其職、運轉良好,卻隻聽命於皇帝一人的地下朝廷。

明麵上的三省六部,是一座龐大的國家機器,辦事講究規矩和流程,即便是他這個皇帝,有時候想做什麼事,都寸步難行。

甚至還會挨罵。

但諦聽司就不同了,他一個指令下去,司中之人會毫不猶豫去辦。

回到家裡,裴謖將身上那件雪白的狐裘大氅解開,遞給柳江。

皇帝本來還想讓他留宿,裴謖表示不習慣住在陌生的地方,堅持要出宮,皇帝隻好作罷。

不過在他走之前,皇帝親手給他披上了這件白狐裘大氅,又給他係上了帶子,殷殷囑咐:“走慢些,彆摔了。”

仿佛他是一個剛走路的小兒。

皇帝還想摸摸他的頭,但他下意識躲開了。

在他的記憶裡,身為“父親”的林正西從未這樣對待過他,以至於他對皇帝這個生父也沒有什麼期待,但出乎意料的,他竟在皇帝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溫情。

裴謖大步往裡走,想快些見到夭夭,將宮裡發生的事告訴她。

滿屋燈影,半窗花月。

少女窩在軟塌上睡得香甜,軟嫩的臉頰被火盆的熱氣熏得粉潤,像一顆甜蜜的桃子,惹人采擷。

裴謖一時看得癡了,在門口佇立良久。

直到雪糕邁著妖嬈的步子走過來,在他腳邊轉圈,尾巴一掃一掃的,他恍然回過神來。

在火盆邊烤了烤火,去掉一身寒意,這才來到她身邊。

某一刻身體突然騰空,被人抱了起來,薑盈一下子醒了過來。

熟悉的氣息讓她不用睜眼就知道抱著她的人是誰,她往裴謖懷裡拱了拱,聲音帶著剛睡醒時的迷蒙:“回來了,怎麼樣?”

裴謖被她這模樣可愛得心都要化了,忍不住低頭在她發上親了親。

“很順利。”

薑盈沒聲兒了,裴謖低頭看去,她又睡著了,一隻手攥著他的衣領,像是怕他消失了。

裴謖看著胸前那隻小小的拳頭,感覺被她攥住的不隻是自己的衣領,還有心臟。

他的心,在她掌心裡跳動,噗通噗通,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

薑盈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她是被憋醒的,雪糕在她臉上癱成一隻餅,她呼吸間儘是一股子貓味兒。

她將大孝子薅下來,團在懷裡一頓挼。

雪糕掙脫開來,罵罵咧咧地跳下床,去找另一個鏟屎官了。

薑盈不禁露出微笑,從床上一躍而起。

吃早飯的時候,薑盈問起裴謖昨天進宮的情況。

裴謖見她夾了好幾筷子臘八豆炒雞蛋,顯然是愛吃,就將菜挪到了她跟前,一麵將昨天的情形一五一十道來。

“陛下看見我戴在手上的墨玉扳指,問我是哪裡來的,我如實回了,又將袖中的絹帛信呈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