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一陣,裴謖力氣恢複了些,收緊手臂將她嵌入懷中。
然而那股險些失去她的後怕,依然如附骨之疽,令他心裡升起一股爆炸般的殺虐欲。
他緊緊扣著她的後腦勺,一雙赤紅的眼睛盯住了趕過來的坤六。
坤六被他盯得心頭一顫,作為一名暗衛,她手上沒少沾血,然而此刻,她卻被裴謖的一個眼神駭到了,感覺自己下一秒就會被他的眼神碎屍萬段一般。
雙膝砰的一聲砸在地上,向他請罪:“沒能保護好姑娘,屬下該死。”
裴謖閉了閉眼,“怎麼回事?”
坤六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此時,罪魁禍首四皇子已經下馬,來到了皇帝麵前向他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剛才是怎麼回事?”皇帝問起。
四皇子輕描淡寫地說:“兒臣來了馬場,見到裴謖身邊那個女人,就想上前打個招呼,誰知道她的馬忽然受驚了,帶著她滿場亂轉,害得兒臣都沒法跑馬了。”
皇帝還能不知道他?說是打招呼,指不定對那個薑盈做了什麼。
以謖兒對薑盈的看重,會輕易放過此事嗎?
皇帝感到頭疼起來,若是兩兄弟因為一個女人而大打出手,那可就難看了。
皇帝想錯了,裴謖豈止是要大打出手,而是直接對四皇子起了殺心。
當皇帝和四皇子一行人走過來時,裴謖解開了腰間軟劍的搭扣,手指摩挲著裝飾品一樣的劍柄,隻待四皇子走入攻擊範圍內,便將他一劍斃命。
薑盈察覺到他的殺意,腦袋一偏,果斷裝暈。
“夭夭!”裴謖哪裡還顧得上殺人?抱著她施展輕功飛速離開。
一麵吩咐坤六:“去請太醫來。”
當裴謖經過身邊時,皇帝想開口叫住他,裴謖卻頭也不回,隻留下了一個迅速縮小的背影,以及一陣灰塵,讓他吃了一嘴。
四皇子抓住機會上眼藥:“父皇,這個裴謖也太無禮了,連您都不放在眼裡,我看必須得治他一個——”
“禦前失儀之罪”幾個字,在皇帝深沉莫測的眼神掃視下,咽了下去。
半空中,薑盈戳了戳裴謖的胸膛,在他看過來時,朝他眨了眨眼睛。
裴謖:“……”
憂急如焚的心情霎時來了個急刹車,他體內的氣一下子岔了道,讓他險些從半空中摔下去。
好險穩住身體,沒摔著懷裡的人。
裴謖歎息一聲,也是他關心則亂,沒看出夭夭是裝暈。
不過她沒事就好。
回到玉華閣,裴謖將人輕輕放到床上,轉身離開。
“你去哪兒?”薑盈抓住他的手,生怕他又回去殺四皇子。
她當然不是想放過四皇子,那個狗東西一上來就要置她於死地,她才不管他死不死。
但報複的前提是,不能把裴謖折進去。
他要是當著眾人的麵殺了四皇子,那還得了?
就算他是皇帝的兒子,也逃脫不了律法的製裁。
為了個爛人,裴謖要是賠進去了自己的一生,那多冤枉?
裴謖握了握她的手,“給你倒水。”
薑盈放心了,故意在他手心裡勾了勾,“我要加蜂蜜,兩勺。”
裴謖彎了彎唇,“好。”
喝完水,太醫也來了,給薑盈看過後,表示她並無大礙,隻是有些受驚,開了兩副寧神安眠的方子便離開了。
雖然沒事了,但薑盈還是被裴謖按在床上,不許她起來,要讓她好好躺著休息。
薑盈:躺就躺唄。
“你就在這兒陪著我。”
不用她說,裴謖今日也不敢再離開她半步,就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看著她。
薑盈將他的手貼在臉側,“阿謖,你之前是不是想殺了四皇子?”
裴謖沒有說話,這是默認了。
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泄露出驚人的殺意和戾氣,嚇到她。
薑盈在他手背上蹭了蹭,“之前我裝暈,不是阻止你殺他,而是不想讓你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了他,一旦你這麼做了,咱倆就隻能做一對浪跡天涯東躲西藏的苦命鴛鴦了。
“你說為了個爛人,值得嗎?很不值的,對不對?”
裴謖被“鴛鴦”兩個字狠狠愉悅到了,情不自禁在腦海裡幻想了下和夭夭一起浪跡天涯的生活,竟然感覺還不錯?
不過,這樣太委屈夭夭了,她合該住豪宅穿華服吃著山珍海味,什麼都不需要操心。
“嗯,的確不值,先前是我太衝動了。”
差一點,他就要連累夭夭和他一起過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薑盈:“仇是一定要報的,但咱們得好生想想,要怎麼樣做,才能既報了仇,又不牽連到我們身上來。”
要不是她有輕身符,要不是裴謖及時趕來,她說不定就要被甩下馬背,不死也殘了。
哼,四皇子,給她等著!
“不過話又說回來,四皇子為什麼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