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心無奈地看著她,觸及她眼中促狹的笑意,到底是忍住了沒有轉身就走。
罷了,既然夭夭想玩,那他就陪著她吧,有他看著,應該出不了什麼事。
薑盈遞了一錠金子過去,“芸娘,先替我們叫幾個姑娘來唱曲兒吧,至於要不要打茶,到時候再說。”
既然桃花源裡的家當都帶不走,薑盈也就不打算摳摳搜搜了,趁著還在這個時代,抓緊時間享受才是正經。
在薑盈的金子開道下,芸娘對兩人的看法又拔高了一層,麵上重又堆起笑來,將兩人帶到了三樓一間奢華無比的房間內。
水晶簾,沉香榻,錦繡褥……薑盈打量了一圈,覺得這群玉樓果真名不虛傳,隨便一間房間,都既富且貴且雅,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哪位千金小姐的香閨呢。
隨後,一位位錦繡琳琅、花容月貌的“玉娘”出場了,帶來了一陣香風。
樓裡不知是燒了地龍還是怎麼地,溫度比外麵要高上許多,因此這些女子都穿得比較輕薄,輕紅倩紫,朦朦朧朧,姣好的身材有種欲遮還羞的撓人勁兒。
薑盈一眼掃過去,眼睛就有些暈了,群玉樓裡的姑娘不愧有“玉娘”之稱,這些美人在燈光下,便如同一個個活色生香的玉人,當真是亂花漸欲迷人眼呐。
芸娘見她麵露滿意,心中便是一定,這位爺可是大主顧,得想方設法將他兜裡的銀子都掏出來才是。
而旁邊那位,卻是一直冷著臉,看人的眼神怪滲人的,她們這些大活人在他眼裡好像跟石頭似的。
她也不去自找沒趣,隻愈發殷勤地招待起薑盈來。
一麵招呼姑娘們奏樂唱曲跳舞。
不多時,美妙的樂聲和舞蹈次第上演,令人如置身仙宮。
薑盈放鬆地躺靠在榻上,吃著一名玉娘纖纖玉指遞過來的橘子。
被冷落到一邊的裴謖:“……”
裴謖努力平心靜氣,對那名玉娘道:“這裡不用你,下去吧。”
玉娘識趣得很,也沒歪纏,聽話地退到了一邊。
裴謖接過玉娘的活兒,給薑盈剝起橘子來,喂到她嘴邊。
薑盈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半,眼波睇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裴謖下意識環顧一圈,見那些女子都顧著演奏,並未注意這邊,心下大鬆一口氣,做賊似的將剩下那一半橘子送進了嘴裡。
嚼也沒嚼,直接吞了。
薑盈本就是故意逗他的,看他這樣子,笑得差點把橘籽都吞了。
“阿謖,你知道我為何要帶你來此嗎?”她湊近他耳邊問。
裴謖心神緊繃,既怕被人發現自己和夭夭之間的親密,從而泄露了身份,又有種不可名狀的刺激感,低聲問:“為何?”
薑盈朝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想讓你來觀摩一下男女之間是如何辦事的,不然咱們到時候怎麼洞房啊?”
辦事?辦什麼事?
裴謖意會過來後,腦子轟然炸響,手下一個用力,手中的橘子被他捏得汁水飆濺。
對上夭夭詫異的目光,裴謖蹭一下起身,“我出去透透氣。”
幾個大步就消失在了薑盈的視線中。
薑盈好險忍住了沒有哈哈大笑。
說話時她還可以壓著聲線扮成男子,但這一笑聲音可就要暴露了。
其實薑盈來這裡另有目的,並非像剛才逗裴謖時說的那樣。
趁著裴謖出去,她抬手示意幾位正在表演的玉娘停下來,“我有件事想請教幾位姑娘。”
“公子請問。”彈琴的玉娘回道。
“咳,是這樣的,我夫人已為我生下了一兒一女,我自覺兒女雙全人生圓滿,不想夫人再勞累了,可若繼續與夫人同房的話,夫人她恐怕會意外懷上……不知幾位姑娘可有什麼避孕良方?若能告知在下,在下感激不儘。”
幾位玉娘對視一眼,演奏琵琶的圓臉姑娘活潑一笑:“公子算是問對人了,乾我們這一行的,最是懂得如何避孕……”
裴謖來到走廊儘頭,吹著夜風,想將身體的熱度降下去,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躲到這裡來實在不是個明智之舉。
右側隻有一牆之隔的房間裡,傳來陣陣鴛鴦戲水之聲。
下方二樓的窗台處,傳來陣陣鼓掌之聲……
其實這些聲音並不明顯,偏偏他耳力太過敏銳,不經意間就被灌了滿耳。
若是原先,他定然不知這些人是在乾什麼,但現在……年幼時在阿娘靈堂上意外撞見的那一幕忽然浮現在眼前,以往那種不知所以的厭惡感,忽然明晰起來。
原來林正西當時就與李氏苟且在一起了。
明悟過後,他不禁對這種事心生抵觸排斥,然而他腦子裡卻又不自覺地幻想起來,若這種事的主角換成是他和夭夭……悸動與渴望,一觸即發。
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在心中交織碰撞,令他彷徨如一隻小獸,困在迷宮裡不知如何出去。
裴謖索性來到屋頂上,四野開闊,心境也不由得隨之一闊。
抬頭,天上掛著一輪清淩淩的月亮,一股清澈之意便順著眼睛蔓延到四肢百骸,讓他渾身的濁氣都好似被洗滌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