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兩人在亭中喝酒夜話,宮裡,裴謖卻是早早就睡下了。
這是他的習慣。
有再大的事都得等到明天再做。
時間一入夜,他就要躺到床上,儘快入夢,和夭夭“約會”。
已經有近一個月沒能在夢中見到夭夭了,他懷疑是夢緣石失效了。
若是真的如此,以後他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她了?
懷著深深的擔憂,裴謖在安息香的作用下,漸漸睡著了。
清晨,裴謖在失望中睜開了眼睛,又是沒能見到夭夭的一晚。
雪糕趴在他頭頂打著呼,他起身將它撈過來,手覆在它的肚皮上,它的肚子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皮毛透出的熱度讓他心中的戾氣消減了幾分。
披上外袍,裴謖坐到窗下,默了兩卷道經。
乾一來報:“司主,陸百隨湛王進宮了。”
司主之前囑咐過,一旦陸百有什麼動向,就及時來向他稟報。
裴謖擱下筆,去了清元殿。
到了殿門口,恰好和湛王一行遇上。
薑盈看著迎麵走來的裴謖,三年過去,他已經完全是一個成年人的樣子了,身上再沒有了絲毫青蔥少年氣,有的是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氣勢。
穿著一身青色的常服,衣襟扣到了最上麵,連脖子都遮住了,讓人十分想扯開來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估計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裴謖驟然朝她看了過來,薑盈忙垂下眼睛。
蕭沛衝裴謖點點頭,友好地打招呼:“裴司主,真巧啊,你也來給先帝上香?”
若是情況允許的話,他說不定還會附贈一個善良的笑容。
無他,這位可是大財主,他得跟他打好關係,這樣才能從他手裡摳出更多的錢來不是?
裴謖微一點頭:“湛王殿下。”
目光落在湛王身後較矮的隨從身上,心頭忍不住悸動了下。
眼前這個陸百,無論是性彆、樣貌,還是身形、步伐,都與夭夭大相徑庭,但他就是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感。
他會是夭夭假扮的嗎?
薑盈心跳加快,裴謖是認出她來了嗎?可她自問並未露出什麼破綻。
不過認出來也不要緊,她就是要裴謖認出自己來。
隻是這速度快得有點超出她的預料,她準備好的招還沒放出來呢。
裴謖走近兩步,“這位就是獻上碧玉丹的陸百將軍吧?昨天若非你的碧玉丹,我的貓恐怕就不在了,多謝。”
鄭重地朝她行了一個謝禮。
薑盈誠惶誠恐地拱手回禮:“王爺言重了,在下隻是將軍手下的一名微末小將,擔不得‘將軍’之稱,至於那顆碧玉丹,能救下您的愛寵,是在下的榮幸。”
說到這裡她看了邊上的蕭沛一眼,“況且您昨日已經付了足足三千兩給我們將軍,買下那顆碧玉丹綽綽有餘,王爺不必再記掛在心上。”
蕭沛看著這兩人禮來禮去的,不耐再看下去,親熱地搭上裴謖的肩膀,攬著他往殿裡走,“裴司主,我們進去吧。”
裴謖不動聲色掙開他的胳膊,與他拉開距離。
作為隨從,薑盈和陸千自然沒有進殿的資格,就在外麵候著。
薑盈走到台階下有陽光的地方,靠在欄杆上曬太陽。
腳下忽然有個東西蹭過來,她低頭一看,對上了一雙藍瑩瑩圓溜溜的大眼睛。
這是……雪糕?
三年不見,它居然胖了這麼多!比從前肥了好幾圈,雙下巴都出來了,不知道還以為是一隻小豬呢。
可見這幾年夥食有多好。
薑盈蹲下來熟練地擼起了貓。
雪糕顯然還記得她,或者說記得她的氣味,即便她變換了容貌,它也認得出她來,乖乖地任她擼。
“聽說你昨天吃肉乾中了毒,差點就丟了小命?”
黑曆史被揭,雪糕委屈又不忿地衝她叫喚,好像在控訴她。
“好啦好啦,都怪壞人太壞,連這麼可愛的貓貓都害,簡直喪儘天良,才不是我們雪糕貪吃,對不對?”
雪糕:“喵嗚~”沒錯,就是醬紫滴。
小皇帝一進院子,就見平時對他愛答不理高冷得很的雪糕,竟然趴在一個陌生的大哥哥腳邊任他擼,還露出了柔軟的透著粉的肚皮,叫他又驚又羨,還有幾分酸。
當眼角餘光裡出現一抹繡著龍紋的明黃衣角時,薑盈一抬眼,一個穿著小號龍袍的小男孩站在麵前,麵頰微鼓地看著她。
她忙向他行禮:“陛下。”
原來這就是那位撿漏小皇帝,看起來還蠻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