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第二次提了,但我的回答還是,不建議。畢竟剛有好轉,最起碼要再觀察一周。”蘇禾宜說。
“三天?”蔣恩慈說。
他的口吻不像是商量,而是論斷。他向來一意孤行,硬性勸阻反而會讓他更想嘗試。蔣恩慈就是這樣,他一麵要求完美,一麵深信自己什麼都能做到。所有的隱形壓力都卷到身上,他還是負重前行,壓垮了也要走。
因為這就是廉家的教育,永遠追求完美。
可沒有人是完美的。
“四天?”
“那就三天。”蔣恩慈最後下了決定。
他拿走車鑰匙,去車上等胡浩輝。等蔣恩慈離開,蘇禾宜忍不住問:“他遇到什麼事了,怎麼突然開始在意體型?”
胡浩輝也搞不清楚,但直覺和聶星柔有關。隻是這話不能說,他扯了個理由:“可能是擔心出席公司董事會時被人看出端倪。”
蘇禾宜也信了,畢竟蔣恩慈很看重他父親留下來的公司。她仍囑咐了一句,“儘量不要過快進食,腸胃沒有恢複時強行進食,也會加重精神壓力。”
胡浩輝記下了這話,決定和聶星柔說說,要她幫忙勸說。
*
吃過晚餐後,聶星柔和梅姨聊了會兒天,又認識了一些見都沒見過的廚具品牌。見時間不早了,她回房洗漱,準備去四樓讀書。
剛洗完澡,她接到了聶雪言的電話。真堂弟的聲音和蔣恩慈大不相同,他的聲音有點低啞,笑起來像鴨子叫。她存聶雪言的電話號碼就是寫的“聶鴨鴨”。
聶雪言說:“姐,上次大姑媽跟你介紹的相親對象怎麼樣了啊?過年能不能帶回家吃飯啊?”
“吃灰去吧,還吃飯。你這個元謀人不上網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網絡大事件?”她反問。
“啊?等下,我緩緩。草,姑媽給你介紹的是人文學院的摳王之王琛琛啊?”聶雪言爆了。
“嗯。”
“我姐怎麼這麼命苦啊!原來視頻裡的可憐美女是你啊。”
這演技浮誇到她都不想和聶雪言再聊下去了。她問:“你問這個乾嗎?”
“我這不是以為還有個姐夫能幫我搬宿舍嗎?我們要換宿舍了,姐姐能不能幫我運個行李啊?我那個鞋子和電腦太重了,搞不動。”聶雪言問。
他這麼一說,聶星柔終於想起來了。他們兩家的家長又結伴開車自駕遊去雲南了,怪不得給孩子愁得隻能找她了。
“你哪個學校來著?”她問。
“……姐,你是不是我姐啊?”
“有可能不是。”聶星柔笑。
“荷城大學,計算機學院!我還幫你修過電腦,幫你整過蘋果機的雙係統,你利用完我就把我忘得一乾二淨是不是!”聶雪言在那頭控訴。
“大幾了?”
“……”
聶雪言徹底服了,這小堂姐生下來就是克他的。要不是大堂姐和姐夫出差,他才不受這個鳥氣。不過現在,他老老實實地說:“等會兒我把時間和地點都發你微信上,彆忘了啊。我把牛都吹出去了,你要是不來,我可就要被室友笑死了。”
“行。萬一死了我給你扒出來,把你埋回老聶家的墳地。”
電話斷了。
聶星柔笑得要死。她不僅喜歡欺負這個弟弟,還喜歡欺負大堂姐家的小霸王崽崽。一大一小倆男孩兒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誰見了都要豎個拇指說佩服。
她立即吹乾頭發換好衣服,上四樓時遇到了胡浩輝。胡浩輝先出聲,要聶星柔幫忙勸勸蔣恩慈,慢點改飲食習慣。
聶星柔忽然想到那夜的對談。
怪不得這個傲嬌小獅子要給她吃乾煸牛肉絲呢,原來是被她戳中了痛處。她輕笑出聲:“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胡浩輝有點意外,但更多的還是好奇。他都沒想出辦法,聶星柔不會是敷衍他吧?
“你打算怎麼辦?”胡浩輝問。
聶星柔快速回應:“很簡單啊,把他的食物吃掉一半,剩下的應該就是日常用量了。他也不用改了。”
“……”胡浩輝想到她每天的食量,突然覺得這也是個好辦法。
挺好,他忽然就不擔心了呢。
*
懟了弟弟又知道了小獅子的心結,聶星柔腳步更輕快,讀書時聲音也有些細微的變化。
蔣恩慈摘了眼罩,他察覺到女人愉快的心境。她高興時反應很直接,眉眼彎彎,唇角會不自覺上翹,有時那雙長腿也跟著左右晃一晃。
聲音也有變化。心情一般時,她都會輕拿輕放第一個字和最後一個字,心情好時,開頭的句子輕,結尾語氣重。聲音裡多了一份脆勁兒,還挺有感染力。
他出聲打斷:“你在高興什麼?”
聶星柔下意識檢查那一頁,“這裡沒有你說的那句話啊?”
蔣恩慈捏了捏鼻梁,“我說的是問句。”
“哦,我高興我自己的事情。”她又晃了晃腿,絲綢睡褲寬大,襯得腳踝更纖細。
蔣恩慈躺下,將眼罩框在食指上轉悠,冷冷的小鼻音響起,“今天不念書了,改講故事。講一講讓你高興的事情。講得我不高興,就都彆睡了,直接四點半去跑步。”
“……”
暴君,這是十足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