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顆星星 原來他的困境,比她想……(1 / 2)

理想婚紗 喬浮桑 4128 字 11個月前

聶星柔過去想要奪下那塊鎮紙,胡浩輝捉著蔣恩慈的手避開。胡浩輝說:“給陶醫生打電話,就說他又發病了。”

陶醫生是蔣恩慈的家庭醫生,隻要蔣恩慈出遠門,他就要隨行。以前聶星柔以為是有錢人太矯情,可現在看來,不是她想的那樣。

在胡浩輝的引薦下,聶星柔也存了陶醫生的電話。她連忙說明情況,陶醫生表示他五分鐘就到。

就在這漫長的五分鐘裡,聶星柔目睹了蔣恩慈的失控。他將桌上的所有東西全部砸爛,骨瓷馬克杯,花瓶,耳機,筆和書。手上細碎的傷口更多,而胡浩輝根本攔不住他的動作。

原本精致的書房幾乎要變成廢墟,混沌而瘋狂的力量在這一刻全然展現,蔣恩慈所有的假麵和理智都不奏效。聶星柔看得心驚肉跳,可唯獨沒有害怕。

她看得到蔣恩慈無聲的掙紮,他不想這樣,這種自毀是一種求救的訊號。癲狂的舉動是在暗示彆人,快來救救他。

就在他要去拿遠處的弓箭時,聶星柔的手比腦子快,她攔腰抱住了蔣恩慈。

男人的力氣終究比女人大很多,聶星柔差點就被他甩開。她踉蹌著摔出去,但沒鬆手,心跳劇烈,腦子裡忽然浮現出《THE STORY OF ART》的某一章。

蔣恩慈嘲過她讀英文不流利,隻讓她讀中文書。可聶星柔還是憋著一口氣,自己默默學習英文,那本書也被她啃到了中世紀騎士精神那一章了。

她覺得此刻背書有點荒唐,但試一試總是沒錯的。

聶星柔開始背誦她依稀記得的句子。文本是否齊全她也不在乎,隻要聲音能夠傳到他的耳朵裡就行。

念了一陣,她發現懷裡的阻力變小了,蔣恩慈也沒有再甩開她,反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聶星柔沒有停,“We can study the fascination of these problem and also difficultly……”

還沒說完,冷冷的小鼻音回應,“Paolo Uccello,中世紀騎士精神。”

聶星柔沒敢鬆手,抬頭看他,正好對上他回頭的視線。她翹唇一笑,“你怎麼知道,我還想偷偷驚豔你一把。”

蔣恩慈心裡的困獸被這一抹平靜的笑容安撫,原本企圖出籠的它忽然甩了甩鬃毛,渾身的戾氣被擺掉。它伸了個懶腰,又默默趴下了。

就連帶他,也停下了動作。

聶星柔見他僵直抗拒的身體變得鬆弛了一些,她一手拉著他的胳膊,繞開地上的殘片,坐到了自己那張貴妃榻上。

她將毛毯輕輕搭在蔣恩慈的腿上,然後搬動他的身軀,讓他倚倒在上麵,自己則拿起那本《中國藝術精神》,坐在椅子邊,翻到“心齋與知覺活動”那章。

“達到心齋、坐忘的曆程,主要是通過兩條路。一是消解由生理而來的欲望,使欲望不給心以奴役,於是心便從欲望的要挾中解放出來;這是達到無用之用的釜底抽薪的辦法。”

蔣恩慈的全身心泡在聶星柔的聲音裡,舒緩淡然的腔調給人無比的鬆弛感。她的聲音有種甜而不膩的恰好感,非常溫和,像是陷入了鬆膨膨的被子和床墊。

彆的事情暫時無法侵襲他的頭腦,他動了動指尖,忽然很想觸碰她的肌膚。

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臂。他很喜歡她小臂內側的皮膚觸感,比絲絨還潤,總覺得以前也觸碰過這樣溫度的肌膚。

就這樣反複摩挲著,蔣恩慈一直緊握著的、受傷的左手終於鬆開。

陶醫生在旁邊一直等待這一刻,蔣恩慈的手一鬆開,他連忙挑瓷片、消毒、包紮。

*

聶星柔在讀書的間隙裡看了眼陶醫生的動作。為了確保傷口裡沒有碎瓷片的殘餘,他用棉簽反複攪動傷口檢查。

她多看一眼都覺得疼,但蔣恩慈好似沒有反應。

因為他抓在她手臂上的右手完全沒有因為陶醫生的動作改變力度,隻是輕輕摩挲,反複在她小臂內側的一塊皮膚上流連。

她隻能努力忍著這種莫名的癢和電流感,繼續埋頭讀書。

可聶星柔還是忍不住偷看了蔣恩慈一眼。他的黑發散落擋住眼睛,露出來的高挺鼻梁和柔軟嘴唇依舊是冷厲的線條。

如果不是剛才親曆了那一場爆發,她很難相信蔣恩慈會深陷這樣的情緒風暴中。

聶星柔感覺自己的心原本是蓬鬆豐潤的蜂蜜蛋糕,此刻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大塊。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就像是她看向蔣恩慈的心情。

原來他的困境,比她想象得更幽深。

*

陶醫生和胡浩輝走出去。

胡浩輝透過玻璃往裡看了一眼,蔣恩慈閉眼安睡,聶星柔也沒有停下念書聲。

陶醫生半是感慨地說:“這次我沒用鎮定劑,但蔣少爺意外地配合。頭一回這麼輕鬆。”

胡浩輝看了聶星柔一眼,心裡同樣很震驚。從蔣恩慈開始發作,她沒有驚懼,也沒有恐慌,反而是很鎮定地安撫了蔣恩慈。並且,在蔣恩慈開口說話時,她都沒有流露出驚訝和居功的表情,冷靜自然得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然後將蔣恩慈引導上正軌。

如果不是她的理智,蔣恩慈隻怕更難控製。

而且,長期使用鎮定劑並非好事。他很擔心蔣恩慈會對鎮定劑產生耐藥性或上癮。為此,胡浩輝愁了很久。

但聶星柔卻解決了他的煩惱,他必須要想辦法把聶星柔留在蔣恩慈身邊。

他想到上次去心理診所時,他試探著問蘇禾宜能不能見一下提供錄音的人,蘇禾宜很果斷地拒絕了他。她說:“沒這個必要。”

這就意味著,蘇禾宜出於某種私人原因,並不希望蔣恩慈和聶星柔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