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 “當年,言醉前輩也中了化功散,……(1 / 2)

“當年,言醉前輩也中了化功散,對嗎?”

懷中的少女脊背一僵,下一秒她坐直了身子,陸小鳳懷中一空,隻見連七一手抵著刀,踉蹌著站了起來。

陸小鳳伸手欲扶,對方已踉蹌靠在了樹旁。她背對著陸小鳳,臨一江煙樹,單薄的脊背挺得筆直。

“少主的刀法又進步了!”

“是啊,昨天還打敗了二當家。真是青出於藍啊。”

“聽說少主要替幫主去打十二連環塢,這消息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可……那畢竟是十二連環塢,少主畢竟才小有所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害,你這就不懂了吧,這是幫主讓少主立威的大好機會,早晚的事,否則將來如何服眾?”

“誒,你也聽說幫主有意近期要傳位給少幫主的事了?”

“幫裡不是私下都在傳嗎?咱幫主都多久沒動武了,我可聽人都說呀,幫主之前受了重傷,武功一直沒恢複……”

幾人沒有說下去,他們已說不下去,因為言期就站在他們身後。

她嘻嘻一笑,挑起腳邊其中一人掉在地上的狼牙棒,把幾人湊了一頓。

不遠處,被議論的言醉就盤腿坐在沙丘上,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言期揍人。無風靜靜地橫在他身側,一如主人般無聲無息。

見言期教訓完幾人,蹦蹦跳跳地朝他走來,言醉看著逐漸顯露鋒芒的少女,眼裡露出溫煦欣慰的神采,他舉起無風劈開手邊的西瓜,圓滾滾的瓜囊袒露出鮮紅的腹,很快就進了少女的肚子。

言期盤腿坐在他身邊,遙遙看天際盤旋的鷹,風沙吹起她額前的發,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滑出慵懶的聲音:“義父,我是不是應該告訴他們你的傷不僅早就好了,還有時間給我造了倆弟弟妹妹出來。”

不期而至的一個暴栗。

“嘶。”言期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像小狗似地伸長脖子嗅了嗅:“奇怪,義父你身上一股什麼味道,不會是帶孩子留下的吧!”以防被打,她熟練地一個鯉魚打挺,刀扛在肩上,她撓了撓後腦勺,聲音悶悶:“義父,如果你想離開青幫,去過自己的生活,你去便是,我自己能行。”

“讓我看看是誰家孩子口不對心,”言醉半是調侃的聲音自後響起:“哦,原來是我家的孩子。”

緋衣男子一掌攏住少女的腦袋,使勁揉了一把,言期本就慘不忍睹的發型雪上加霜。

言期正要暴起撓人之際,一手拎著酒壺的男子走在前麵,一邊輕笑著道:“我不會走,”語氣透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你還沒打敗我呢,在那之前,我會一直在這裡。”他回過頭,笑盈盈朝怔愣無措的孩子,眨了眨眼睛。

所以啊,你隻要大步往前走就可以了。

因為我,會一直在這裡看著你的,直到你成長到不需要我的那一天。

過去了多久呢,在陸小鳳猶豫著如何開口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一聲低不可聞的嗚咽,連七仰著頭,緊緊握著手裡的刀,隻有微微顫抖的消瘦的脊背泄露出一股倉惶的倔強。

少女背著身,他看不到她的臉,但他聽到她近乎無聲地低泣,如絕望的幼獸,聲音壓抑而痛楚。他看到她逐漸從樹旁滑落,整個人蹲在地上,一手捂著臉,前所未有地狼狽,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陸小鳳內心一慟。

他認識的連七驕傲而自信,以至於他常常忘了,她背負的血海深仇。

三年前的變故,覆滅的何止是青幫,那個守護著雛鷹成長到最後一刻的男人不在了。於是少年刀客心中的信仰和依仗被狠狠擊碎。

陸小鳳的內心湧起一陣強烈的酸楚,還有一些他此刻想不明白的情緒。他想,如果言醉真的因為某種原因遭人下毒,導致逐漸武功儘廢,在最後的那幾年,他會想些什麼呢?

那時候,連七還不叫連七,她是青幫少主言期,縱然天賦絕倫,但雛鷹尚未長成,幫中雖不乏忠心之人,但暗中仍有群狼環伺。

這個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孩子,自己還能看護多久呢?言醉那時大概是想,有自己一日,便看著這孩子一日,直到雛鷹長成的時候,即使自己不在了,她也能翱翔寰宇啊。

百轉千回處,踟躕不前人。

隻有眼前路,再無身後身。

萬丈紅塵,她便真的隻有一個人了。

“淩霄花的味道,”連七抬袖抹了把臉,眼眶依然泛紅,嗓音帶著淡淡的滯澀,開口卻是冷靜的陳述:“嚴放承認,當年,化功散出自唐雲兒之手,三年前,他不是從賊匪手裡救了段小峰,而是接到命令去攻打段小峰所在的山寨。

她譏誚一笑:“獨孤一鶴告訴他,段小峰為禍一方,峨嵋派除他山寨是替天行道,可他到了那裡才發現寨中多老弱,唯段小峰一人戰力驚人,他本不敵差點被殺,是同去的邱業對段小峰撒了化功散,之後幾人合力將其重傷。

嚴放後來隱約知道此事另有隱情,攻打的目的也並不簡單,但大錯已經鑄成,更巧的是,段小峰醒來忘記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