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是這麼想的,直到剛才。
察覺出部長的語氣不對勁,李霄遠就知道,剛剛自己肯定是失態了。
他趕緊整理好了情緒,在人前裝作無所謂,本就是李霄遠擅長的東西,他牽動著麵部肌肉,扯出來一個夾帶著疲憊的笑意,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沒事,就是最近案子太多了,又好長時間沒休息,剛才……眼前黑了一下。”
李霄遠本來就有偏頭疼的毛病,一旦犯了病,連床都起不來,金部長作為他的頂頭上司,自然非常了解他的身體狀況,一聽說是頭暈,金木犀趕緊敦促他早點休息,甚至還特批了假,讓李霄遠回去休息半天,什麼案子都等明天再說,身體最重要。
好意當然是被李霄遠回絕了,他轉過身離開,關上門的一瞬間,順著門縫,李霄遠看到了部長臉上那半信半疑的表情。
關心則亂,這次確實是自己唐突了。
李霄遠好像突然明白了嚴肅說的那些話,如果沒有做好承擔風險的準備,那就不要去冒險。
站在電梯裡,他感覺自己的頭真的有點發脹,大概這就是撒謊的代價吧。李霄遠咬著舌頭尖,自嘲地笑了笑。
魂不守舍地回到辦公室,李霄遠一抬眼,正好看到了景昕和薑饒在說話,一看他就是又從樓上跑了下來的,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是三天兩頭往自己這兒藏。
李霄遠越想越氣,他把資料夾啪地一下扔到桌子上,“你怎麼又下來了,”他盯著景昕,深深擰起眉頭,“我這怎麼就這麼好啊,天天都往樓下跑。”
聽他這麼不客氣地說話,辦公室裡的另外三位就像集體被雷劈了一樣,當場裂開。
組長可是個老好人,從來沒這麼陰陽過誰,更彆提對麵那可是景昕,泰華集團的大少爺,他怎麼敢的啊!
關鍵時刻還是得靠李林逸,這小子反應夠快,一個猛子竄出去,狠狠捂住了李霄遠的嘴。
“哎喲,哥,你看你,忙的連話都不會說了,快快快!坐下歇著!”
把人按在椅子上,李林逸還在他耳旁小聲勸他:“過了過了,哥,人家是少爺,沒兩天就是董事長了,你可少說兩句,給自己積點德好不好!”
李霄遠想說不好,想讓景昕趕緊回去,彆總是呆在自己這兒,去忙他應該忙的,去了解他應該了解的,快點長大,快點看出周圍人的破綻和陰謀,自己什麼都不是,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監督官,受控於人,真的沒辦法幫他再做什麼了。
可當他看到景昕的臉,到嘴邊的冷漠卻又硬生生給吞了回去。
景昕迷惑不解地看著他,卻並不怨他亂發脾氣,隻是擔心是不是有事發生,眼眸清澈的像一汪水,一眼就能看穿。
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欺負他、教訓他,唯獨李霄遠不可以,因為他是知情人,是袒護者,也是唯一一個,必須站在景昕這邊的人。
他也清楚自己手中沒有什麼資本,可以拿出來為了景昕肆意揮霍,但事已至此,就算是為了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責任感和保護欲,他也不可能回頭了。
李霄遠一下子站起身,朝著景昕使了個眼色,要他跟著去外麵談,景昕點頭應允,便放下手中的東西,跟著李霄遠離開了辦公室。
他們倆是出去了,屋裡的其他人直接傻了。
過了好一會兒,李林逸才回過神來,他看向薑饒和戚娜娜,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怎麼回事啊?他們倆什麼情況?”
薑饒當然也是摸不著頭腦的狀態,但他有一條打聽消息更權威的途徑,來自於他的親媽,無論是道聽途說還是沒事閒聊,他總能得到一些更內幕的消息,而且靠譜,畢竟他媽媽年輕的時候可是有名的大律師,深知造謠誹謗會觸及到法律條款,輕易不會胡編亂造彆人的個人隱私。
“組長遭槍襲那天,我不是跟著一起出去了嘛,”薑饒仔細地回憶了一下,那天他發現組長和大少爺的關係好像不錯,但他問李霄遠時,卻被巧妙地回避掉了,“我覺得這倆人有點不對勁,回去跟我媽聊天,我媽跟我說……”
“說什麼?”戚娜娜和李林逸湊到一起,一個人是一臉的八卦,另一位則是滿眼的擔憂。
“說……大少爺好像,是個彎的。”
“臥槽……”李林逸都氣笑了,“彎的怎麼,不會是看上我哥了吧?”
“很有可能哦,”女孩子對這種東西是相當敏感的,戚娜娜推了推眼鏡,“咱們組長長得好,脾氣也好,多少人都把組長當成夢中情人,說不定大少爺也喜歡這一掛的,所以才特意安排,調到咱們組來實習!”
他們做小職員的,不知道內情,就隻能自己瞎想,越說越像那麼回事,把李林逸氣的,差點咬碎了牙。
“笑話,不就是個少爺嘛,有什麼了不起的,”他看著李霄遠的辦公椅,滿心的憤怒瞬間就變成了心疼,“不就是欺負我哥沒權沒勢,這要是讓彆人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搞他……”
就算是現代社會,在身份地位相差懸殊的情況下,也沒有什麼平等的愛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