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霄遠自己很想快點出院，但畢竟受了傷，足足在醫院躺了五天，醫生才肯放他走。

出院之後，他甚至連家都沒來得及回去，直接讓景昕把車開到了警署。

接到了消息，嚴肅索性就在大門口等他，但聽說是一回事，親眼看到是另一回事，看到李霄遠的一瞬間，他還是嚇了一大跳。

“兄弟，”嚴肅上下打量著李霄遠，“你這就出院了？傷都好了？”

好個屁，臉色這麼差。

李霄遠尷尬地笑笑：“傷，肯定是沒好透，但我想過來看看……”

他到底想看誰，答案明顯到嚴肅都不想去猜。

現在，案件還處在警方的審訊環節，哪怕李霄遠被停職了，他還能有機會見見楊光耀，再過兩天，審訊結束，楊光耀被押送機關帶走，那他就沒什麼機會見到本人了，就算去探監，彼此沒什麼可說的，他也很有可能不見自己。

讓一個病人到這兒來受刺激，嚴肅實在是於心不忍，但態度堅決不放李霄遠進來，他又做不到，想了半天，還是沒辦法，隻能答應下來，帶著李霄遠來到審訊室。

“我們審訊的過程中，楊光耀已經招認了一些案件與他們確實有聯係，”小警員向李霄遠描述道：“比如柳氏父女被殺，青山療養院的爆炸，還有後頸芯片的問題，以及與單康成相關的案子，他都已經承認確實與自己有關。”

也就是說，楊光耀一個人，就將所有事情大包大攬下來，全都說成是自己一個人所為，至於假人，他說他並不清楚，而與李林逸有關的，他也隻字未提。

“這麼說，他還不知道林逸現在已經……”

“不知道，”嚴肅飛快地答道：“審訊過程中楊光耀非常配合，但他從來沒有提到與家庭有關的事。”

他隻供述了殺人案的相關事宜，其他的，例如如何喚起Y001並投入使用，又是怎麼入侵到係統當中的，楊光耀根本就沒有說，甚至在他供述出來的內容當中也有很多紕漏，他說自己和過世的趙寶錚合謀研發能使人精神錯亂的芯片，但是要問他其中國內原理，他支支吾吾又說不清楚，一會兒說忘了，一會兒又說是趙寶錚研究的，前後邏輯嚴重不自洽。

甚至更深一層，網絡上具有煽動性的文章是不是出於他的手筆，將原本存放在療養院的芯片引爆又有什麼目的，楊光耀都沒說，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承認自己是個殺人犯，卻矢口否認針對泰華的輿論襲擊也是自己和同夥所為。

目的是什麼可想而知，他就是不想讓與泰華集團相關的輿論戰就此停手，楊光耀想要報複的，一直都是泰華這個巨大的目標。

“林逸出事之後，我們立刻就去調查了他藏匿的地方，”嚴肅低聲道：“他使用的那台電腦的主機都被砸壞了，程炯把一些勉強還能還原的東西帶走，說是回去調查，不過到今天都一直沒消息，估計是沒什麼希望了。”

李霄遠點點頭，林逸會毀掉數據這一點，他已經猜到了。

但如果真如嚴肅所說，這裡麵還是有問題，李林逸這個人，從小就對計算機非常感興趣，大學學的是計算機相關專業，在泰華做的也是這方麵的工作，他能熟練掌握Y001的操作，更了解係統的使用方法，想要隱藏什麼東西太簡容易了，可偏偏選擇了砸壞主機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

為什麼？

既然Y001的權限如此之強大，為什麼不利用它刪光電腦裡的信息？畢竟靠現在的科技和泰華掌握的技術，就算是砸壞了主機，數據也有可能恢複，沒必要冒這個風險啊？

他到底在隱藏什麼東西？

李霄遠百思不得其解，但沒辦法，林逸已經過世，所有真相都被他隱藏起來，如今想要知道明確的答複，那就隻能從楊光耀下手。

他給了嚴肅一個眼神，嚴肅立刻會意，拿著桌上的檔案袋，便推門，走進審訊室裡。

他拍拍其中一名警員，之後接替他坐下，審訊室自帶一扇非常大的玻璃窗，李霄遠正站在楊光耀對麵。

楊光耀並不知道，他一直想要殺掉泄憤的主角就在玻璃窗外，所以也就抬眼看了看嚴肅，並沒有表態

不過無所謂，嚴肅是個很擅長做審訊工作的人，彆看他平常總是一副凶相，瞪著眼睛也不喜歡說好聽話，但是進了審訊室可就不一樣了，人與人各不相同，尤其是對付像楊光耀這樣的罪犯，他有的是辦法。

“早上好啊。”他一邊打招呼，一邊慢悠悠地打開檔案袋，“今天咱們有很多事情要說，就不耽誤彼此的時間了。”說完，他故意偏頭，問了旁邊的警員一句，“對了，今天幾號來著？”

“12號。”

“12號啊……”嚴肅摸著下巴，“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泰華的董事會昨天剛結束，”他看了看楊光耀，一副看樂子的表情，“楊光耀，如果你有機會，你覺得誰當選董事長會比較好啊？”

這話說給彆人聽，人家肯定覺得嚴肅這句話問的莫名其妙，泰華選誰當董事長和外人有什麼關係？大家不過是湊個熱鬨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是當事人啊？

但是叫楊光耀來聽，這句話就變味了，因為他的身份，他父親曾經的地位，假如當時為了一己私欲將同伴從泰華開除的不是景海峰，而是楊柏山，那如今景昕做的那個位置，不就應該是楊光耀的了？

他也聽出來嚴肅這句話說的不那麼純粹，索性瞥他一眼，冷冷說道：“誰知道呢，和我有什麼關係。”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怎麼就和你沒關係。”

嚴肅把檔案袋裡的東西抽出來，一一放在自己麵前，看上去像是照片，楊光耀直起脖子想要看看是什麼，但是嚴肅動作非常快，將照片扣下，他隻看見個模糊的顏色，血淋淋的，估計又是什麼案發現場調查。

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