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景昕在樓上的時候,李霄遠就接到了嚴肅的電話,說實在的,他有這個心理準備,確實是過去了很多天,嚴肅處理工作的速度一向如此,直到今天才打電話,已經算晚的了。
林逸的事情結束之後,金部長就很有可能要“召回”他了,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工作也好,私情也罷,他都應該回去工作了,尤其是現在,馬上就麵臨年會,事情又多又雜,他哪裡還能休息。
話說回來,這還是李霄遠自打工作以來,度過的最悠閒的一個年末,往年哪敢有這個念想,正常的雙休日能睡個懶覺就不錯了。
他把這件事告訴景昕,景昕也明白,他們兩個都是如此,這個突如其來的彆墅度假,無疑就像一場夢,把他們從紛繁複雜的現實當中拽出來,享受著世外桃源一般的寧靜,但問題不解決,這些終究是暫時的,早晚要有回去麵對的一天。
“我知道了,我也需要和白夫人接觸接觸,表明我的態度了。”
對於景昕來說,這場鬨劇就快落下帷幕,交出手中的股權和權力,他也就與泰華再無乾係,慶幸的是,景昕從一開始就對泰華沒有欲望,到了關鍵時刻,也不至於因為不舍而不肯鬆手。
“可我還是有點擔心,我把股權都交出去之後,你要是出了什麼事的話……”
“景昕,”李霄遠轉過身,神情認真地說道:“明年,等我偵辦的所有案子都塵埃落定,我可能,會向部長提交辭呈。”
“你要辭職?”這可讓景昕大吃一驚,對於李霄遠來說,監督官的工作比他的命都重要,怎麼會突然想到辭職?
“你先聽我說,我辭職之前,肯定會找好下家再走,不會吃你的軟飯,這你放心好了。”
景昕一嘟嘴,他倒是希望李霄遠吃自己的軟飯,主要是,他也乾不出這種事啊。
“我想辭職,是因為你就算把股權全都轉讓給宮董,他為了穩住泰華的一些董事,還有外界輿論,肯定還是會給你一個虛職,因為你姓景,注定離不開泰華這個圈子,那個時候,萬一我們的關係被人發現了……”李霄遠長歎一聲,才又說道:“如果隻是流言蜚語倒還好說,同事們胡說八道我也能應對,但是金部長總有一天要做出抉擇,等係統離開了泰華那天,就憑我跟金部長的關係,你很有可能會變成泰華的一等罪人。”
說到底,李霄遠還是屬於支持金部長的那一方,他作為一個監督官,這七年來看了太多係統對A市民眾的影響,它深入到方方麵麵當中,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變得越來越重要,它未來的地位,絕非一個泰華就能掌控的,尤其是他深入泰華多年,明白泰華的高層都是怎樣的人,係統在他們手裡,早晚會出問題,這一點,李霄遠和金部長的態度始終一致。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能在泰華久留,絕不能把景昕拖下水,是李霄遠目前的首要目標。
“可是,也不用因為這個辭職啊,說不定還會有更好的辦法……”
當然,景昕雖然這樣問,但他心裡其實很清楚,確實沒有辦法了,他交出股權之後,就會失去權力,除非他霸占著股權誰都不給,自己去做那個董事長,可一旦係統被剝離,他就很有可能麵臨著償還巨額債務、背負千古罵名,甚至是坐牢的風險,最起碼,對於他和李霄遠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結果。
“從我當初承認金部長的想法,並幫助他開始,如今的境況我就已經預想到了,”李霄遠端起酒杯,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儘,“隻是我當初,沒想到會和你扯上關係罷了。”
如果沒有景昕,李霄遠可能會成為金部長最得力的一個助手,幫著他將係統剝離出泰華,之後再跟他一起投奔警方,但誰都知道,金部長在走一條從來沒有人嘗試過的道路,到底好不好走,隻能親自試過才知道,那個時候,李霄遠存在的意義就凸顯出來了,他會幫著金部長試錯,一次又一次的,拿自己的命去試。
毫不掩飾地說,李霄遠甚至想過,自己有可能會幫著金部長頂下一些本不屬於他的自己的錯誤,然後再被拋棄,這都是有可能的,知道的太多,有的時候,反而是威脅。
但是現如今,情況幾乎發生了逆轉,他和景昕不知何時已經綁在了一起,要讓他像以前一樣,像個毫無感情的機器一樣活著,已經不可能了。
金部長要是知道,恐怕肺都要氣炸了。
“所以,如果今後有了問題,宮董質問你,你一定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李霄遠最想說的就是這個,景昕不是不懂變通的孩子,但他很善良,萬一到那個時候,宮董的情況變得有些複雜,落魄了,或者其他的,景昕一旦心軟,說出一些秘密或真相,金部長的計劃受阻也就罷了,李霄遠最怕的,是景昕也被無辜牽扯進來。
他是出於好心,對方可不一定。
也許李霄遠說的沒錯,他姓景,就注定和這些事情脫不了乾係,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大方地表明自己的心意,更不能向彆人提起自己的愛人,為了保護對方,也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得已而為之。
景昕聽著他說,嘴裡嚼著牛排,突然覺得有點苦澀。
“那,假如那個時候,宮叔叔已經察覺出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們,會因為這個分手嗎?”
既然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那就意味著要徹底隱藏起這段感情,也許到那時候,分手也成了必須項。
李霄遠看著他,伸手扶著景昕的肩膀,“當然不會。”他搖搖頭,看向景昕的目光灼熱滾燙,“所以我才要辭職,我絕對不會在這件事上,讓你為難。”
他是絕對不會和景昕分手的,就算真有那麼一天,也是景昕甩了他。
當然,他也相信,景昕不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