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昕從來沒覺得,雙子塔裡的電梯走的這麼慢。
“沒有領導層允許,他們為什麼可以私自給人做腦測?”
他本以為,自己成為董事長之後,就算無法第一時間找到李霄遠的位置,至少可以保證李霄遠不受傷,自己不下命令,像腦測這麼危險的儀器,無論是誰,出於什麼目的,都不應該私自打開才對。
看得出他火冒三丈,程炯趕緊在旁邊解釋,“大少爺,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薑部長直接下命令要進行的,小婧也沒有辦法,歸根結底,她隻是個研發人員,管理層說話她不得不聽。”
這一整件事裡,最無辜的就是李霄遠和歐蓮婧,一個莫名其妙被同事認定為嫌疑人,另一個不得已用自己的名義對同事下手,萬一儀器真的有問題,或者說,真的因為腦測,李霄遠會被係統發現真實身份,出了意外,歐蓮婧一定是那個不得不承擔責任的人,這都是無妄之災,已經夠倒黴的了,如果景昕還將氣撒在她頭上,那就太不合適了。
景昕也明白程炯的深意,他沒有責怪歐蓮婧,不得已而為之,自己很了解這種處境。
“而且我聽她的意思,腦測其實是李霄遠自己促成的,雖然也確實是形勢所逼,但既然他能站出來,就說明李霄遠自己已經想過方法了。”
程炯捏著景昕的肩膀,關鍵時刻,他們誰都不能犯錯,尤其是景昕,他剛拿到董事長的職位,千萬不能因為李霄遠,把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我也知道你現在非常憤怒,但是一會兒到了研發部,你千萬彆因為李霄遠的事,和姓薑的姐弟倆吵起來,那麼多人,一旦他們輪番轟炸,質問你為什麼不允許調查李霄遠,到時候不光是李霄遠自己的嫌疑,你們倆私下裡的關係也難保。”
他這麼說著,景昕也冷靜了下來,他現在發多大的火都沒有用,關鍵是想辦法,既然自己要做金部長案子的總負責人,那就必須在外人麵前與李霄遠撇清關係,沒錯,薑部長就算知道也無所謂,都能解釋成她想太多,但不能有任何能拿出來的證據,否則,一切就都完了。
“但是我的行程……我們之前一直都住在一起,如果他們要查我們倆的識彆碼行程,不就露餡了?”
“這沒關係,他們沒有資格查你。”就算薑勝美再怎麼懷疑,她也隻不過是法務部的部長,在法務部她可以一手遮天,但遮不到景昕這兒,景昕屬於領導層,現在的級彆更高,是董事長了,薑勝美哪兒來的資格以下犯上,“如果他們死咬著不放,你就說,讓他們跟領導層提申請,到時候督查組自己會查。”
至於督查組會不會查,那還不是光靠景昕一句話。
“霄遠嘛,人都已經坐在腦測儀器的椅子上了,除非他拒不配合,否則,查行蹤也沒有意義。”
但程炯把話擺在這兒,也就是在告訴景昕,李霄遠的腦測不可能停下來,他們能做的,隻有在適宜的時候,製止他們對李霄遠私生活的探尋。
這可能嗎?景昕也算接觸過腦測儀器,這種東西的目的就是在被測試者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按照引導說出潛藏在大腦深處的秘密,用催眠來定義也無可厚非,李霄遠再怎麼聰明冷靜,也不可能在無意識的狀態下控製自己的大腦吧?萬一真的問出什麼該怎麼辦?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他倒不怕二人的關係被外人所知,但他怕一旦公開,自己真的會因此失去成為董事長的的資格,這樣就不能成為金部長案件的負責人,李霄遠的嫌疑,也就再也沒辦法洗清了。
景昕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那個時候李霄遠明明喜歡自己,卻不敢明確表達出來,隻能等著董事會開始,一切被拆穿,也許他早就預料到,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早晚會被人發現秘密,偽裝是很困難的,尤其在另一方現狀不佳的情況下,裝作互不相識,真的很痛苦,這麼想想,還不如不要開始。
但事已至此,他想這麼多已經來不及了,現在隻能祈求神明,希望這件事能早點結束,無論什麼結果,都不要再折磨人了。
很快,電梯到達研發部,景昕帶頭在最前麵,不必問具體位置在哪兒,隻要去人最多的地方,絕對沒錯。
“都聚在這兒乾什麼!”
在場的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還是第一次聽到景昕這麼大聲地喊話,他站在走廊的一頭,急匆匆地朝人群走過來。
走近了他才發現,這是間帶著透明玻璃的實驗室,順著玻璃向裡看去,李霄遠和歐蓮婧似乎已經做好了準備,正在做最後的確認,他們應該也聽到了聲音,二人猛地看向窗外,李霄遠正好和景昕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世事就是這樣難料,幾個小時前,他們還在絢爛的煙花底下暢想未來,幾個小時後,卻要麵臨危機生命的選擇。
景昕隻是瞟了一眼實驗室裡的大體構造,就不再敢看了,他怕看到李霄遠的樣子,自己會先忍不住失去理智。
“你們誰負責這件事,”他扭過身子,絲毫不遮掩自己的盛怒,“沒有領導層的允許,私自進行腦測實驗,到底是瞧不起人,還是不把法律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