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擦亮,許意歡便起床了,大抵是跟花辰睡覺時可以枕著他的胳膊,這身旁冷不丁少了一個人,一夜竟輾轉反側睡不踏實。
想著少年未醒,少女走到書案前畫起了他的畫像,之後收到了廣袖中,她伸了一個懶腰,外麵的天已泛起了魚肚白。
總是忍不住想見他。
許意歡洗漱後,來到了花辰的寢殿門外,心這才踏實下來,準備敲門竟發現門未關嚴,她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殿內沁人心脾的香味傳來,不似她平日喜歡的味道,竟夾雜了女孩子身上獨有的清甜,何時換了熏香?
許意歡把窗戶開大了一些,陡然鑽入的冷風迎麵而來,神清氣爽。
她做完這些才往裡間走去,想著那爐中的火是否還要加銀絲碳,腳下踩到了一個物件,許意歡低頭才見扔了一地的衣裳,她無奈的搖搖頭撿了起來,滿心寵溺。
隻是拾起衣裳的那一刻,眼睛卻被衣裳吸引了,不是花辰的衣裳是女子的款式,她的步子停了下來大腦一片空白,心口緊繃難忍連帶著手都在哆嗦。
踟躕不前。
腦海中為他辯解了千遍,甚至在提醒著自己這裡是古代,卻無法不多去想,她的眼眶紅了...
最終還是一步步走到了床前,少年正睡得踏實。
原來即便不是她,他也能睡個好覺,他再也不是那個隨時要帶著刀,屬於她的少年了。
許意歡神色複雜,少年還是少年,卻越發陌生。
床上的人聽見動靜後,慵懶的坐了起來,被子從肩側滑落裡衣半敞開,年輕的肌膚若甚至可以,看到微微泛紅的痕跡。
他對她的出現毫不詫異,甚至語氣平靜的開口道:“夫人怎麼來了?”
話閉床內側的少女,聞聲嚶嚀了一聲,身子像小野貓一般,攀附上了少年的身子,“侯爺,怎麼了?”
許意歡看到她纖細白淨的手,環住了他的脖子,發絲垂落下來散發著少女獨有的張力,直到她看清了少女的臉,腹腔反胃,被她生生壓了回去。
像是吃魚的卡到了刺,她急切的想要吞下去,無奈刺已經穿破了口腔,隻剩下疼痛。
許意歡不可思議的把視線,轉回了花辰臉上,“你,你們...”
花辰波瀾不驚,甚至連眼睛都沒抬,“本侯說了過生辰要任性一次。”
刺卡在那裡隨時威脅生存,每開口一次便會撕扯的疼,本著對疼痛的恐懼,許意歡驚慌失措。
然而花辰並沒有推開幽若,甚至拍著她的身子輕哄著,“乖,你先睡。”
少女躺了回去。
乖這個字眼,許意歡曾以為隻能耳語最親密的人。
刺的周圍已經開始流血,若不取出很快便會化膿,取了會很疼吧!
“你怎能這般過分,你明知我和她的關係,意歡拿她當親妹妹啊!”
幽若一聲不吭,手抓著被子幾次想要坐起來,最終還是頹然放下了。
“你隻在乎她嗎?”少年心有不甘,有苦難言。
“花辰,我對你太失望了!”許意歡感受著刺的入侵,明知道每撕扯一下,那刺便要再深一分。
“失望?夫人平日不讓本侯碰,本侯寵幸個女子,還用你來興師問罪?”
許意歡咬著唇,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她竟這般不爭氣。
哽咽中刺有些脫落,她清醒的吞下了那根刺!果然好疼!
少年的手在抖動,說出了最傷人的話,“當初夫人和鹿呦不清不楚的時候,本侯也原諒了...”
“我沒有!”許意歡麵對他的侮辱反擊道,那刺總會被消化吧,卻不知還是劃傷了胃,隻是她再沒了彆的辦法。
“本侯一而再的隱忍,不代表事就過去了,現在夫人卻覺得本侯不對?天下哪有這般道理!”
許意歡揚著頭,想要把眼淚憋回去,隻是過於傷心,淚還是從眼角顆顆滴落。
梨花帶雨?不...狼狽不堪。
“夫人早該認清自己的身份,清幽城多少皇孫貴胄都納了妾,本侯不過是寵幸了彆的女子一晚,夫人再這般胡攪蠻纏,可是想讓本侯休了你?”
“花辰你無恥!”
他明知道她在意幽若,卻生生撕裂了她們之間的關係,如此殘忍!
“無恥?許意歡,本侯以前對你太好了,好到可以容忍你的胡鬨、小性子,現在本侯隻是不想忍了。”花辰攥著拳頭手卻在抖,“本侯身子大好,你在這礙眼...本侯不想看見你,我現在就寫休書,你不是想滾嗎,那就有多遠滾多遠,再、再也彆回來...”
彆回來了,飛的遠一點高一點,少年垂下了長睫,好怕一對視便會哭出來,很丟人啊!
許意歡見他要下床,擔心他的身子,本能的伸手去扶他,卻被他猛地推到了地上,手擦破了皮。
果然是身子大好,奇怪...手上的傷竟不疼,許意歡盯著自己的手心,可悲的笑了起來,已經這般決絕了,她還在留戀什麼。
是她看走了眼。
花辰想要去拉她,終究沒有動。
這一刻許意歡想明白了許多,她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來,如此決絕也好。
她的眼睛裡已經沒了淚,此刻隻想走出門,屋裡的味道讓她惡心,她抬起了腳。
“等等。”花辰喊住了她。
許意歡微笑的回了頭,明顯感覺眼前的人愣住了,“侯爺還有什麼事?”
“休書寫完我、我給你送過去。”
“不用了,意歡收拾完讓菊兒來拿。”許意歡說完轉身淚如雨下,快速的出了門。
她那麼敏感,怎會一直暴露自己的難堪。
“我...”花辰伸出的手停滯半空。
——
幽若道:“何必呢?”
“收拾衣裳,滾!”
“家人。”
“本侯自會安排!”
幽若瞪了他一眼,下床拾起了衣裳,看他背對著自己,明明什麼都沒發生,還要演這出苦情戲!
“讓她恨你真的值嗎?”幽若出了門。
少年在床邊坐了下來,身子一聳一聳的,他喃喃道:“恨,好過讓她背負罪責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