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放了她可不成。”那人猙獰道。
“弟兄們死了那麼多,我得給他們拉個陪葬的。你們兩個一看就是京中那種大戶人家中的哥兒姐兒,有你們陪葬,我的哥哥弟弟們黃泉路上走得也金……”
一把劍從那歹徒脖上削過,歹徒倒地不起,裘桉棠失去禁錮連忙向裘嶼寧跑去。
“今非昔比啊小公爺。都說了天乾物燥,小心家中走水嘛。”
那男子身著桃色粉衣,麵帶桃色麵巾。
一雙桃花眼惹得裘嶼寧出奇的不快。
裘桉棠戳了戳自己弟弟,示意他不要失禮,自己先行出麵盈盈一拜。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我們二人是玊都定國公的一雙兒女。不知公子是哪家人士,還望告知,來日定當登門拜謝。”
裘嶼寧雖心中莫名憋屈,可還是隨著姐姐拜謝。
趙清晚看著這姐弟二人,桃粉色麵巾遮擋住一絲笑。
他搖了搖手,道“不必不必,我與小公爺是老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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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裘嶼寧將裘桉棠送回院中,他便轉身要走。
後麵趙清晚叫他。
“小公爺去哪兒?”
“去山中逛逛。”
“剛才沒逛夠?”
“回去瞧瞧。”
趙清晚一挑:“小公爺膽子夠大,好啊,那我奉陪。”
兩人並肩而行了一會兒,知道已經看不到寺院。
裘嶼寧才轉過身來,對趙清晚鄭重道:“方才多謝五殿下出手相助。”
裘嶼寧剛才沒有將趙清晚的真實身份說出去,其中有兩點原因,
一是皇子雖然可以微服出宮,但避諱行蹤暴露。
二是那寺院中還有個三公主,若是裘桉棠知道了,以她同三公主要好的關係,難免會將此時說出去。
“哎~”五皇子擺手道。
“都說了不必多禮。”
“五殿下也來此祈福?”
裘嶼寧笑著試探。
“嗯……裘小公爺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五殿下說什麼嶼寧就信什麼。”
二人在林中漫步,一緋色官服,一嫩色桃粉,如那日兩人第一次在大殿上打招呼一樣。
“假話說給外人聽,真話嘛……”五皇子衝裘嶼寧眨了眨眼睛。
五皇子豎起一根手指放到嘴邊,狐狸眼眯起。
“我隻說給自己人。”
裘嶼寧笑了笑,往嘴裡塞了顆糖球,沒有說話。
二人心中都有各自的算盤,多說一句話都怕輸。
一局棋下到中段算是僵住了,再要落子,便是裘嶼寧先手。
在沒有大獲全勝的把握之前,他還不想落子。
回到剛剛歹徒橫屍之地,裘嶼寧微微瞪大雙眼。
十餘屍體全部消失不見,隻留下衝刷血跡的清水。
裘嶼寧回頭看向趙清晚,趙清晚歪頭與他對視。
“試問小公爺,這些屍體若是不消失,你會作何處理。”
“上報官府,交給……”
“哎~這就免了一樁麻煩不是。”
五皇子拍了拍他的左肩,從左側繞置他右邊,狐狸眼一勾笑道:
“如此這般,你還是那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文弱書生,四品禮部小侍郎。”
裘嶼寧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此時應該是出現了一絲皸裂的。
這個五皇子,真真是不簡單。
生母備受孤立直至生產時慘死,自幼無人照料,稍大一些養在不受寵的薑美人身邊。
他自己孤身一人順利長到這麼大,如何能養成今日這個性子的?
收服皇子,收服皇妃,再到收服權門名臣。
如此算計滴水不漏,甚至自己的事情都知道。
他又到底知道多少,這幾年他為了穩住自己的名聲與勢力,還有在國公府做的那些事。
他知道多少?
又是如何知道的?
嘖,趙老五克他。
裘嶼寧簡單粗暴給他定了性。
不過裘嶼寧還是麵上帶笑回道:
“謝殿下。”
“舉手之勞,救定國公女兒一命而已,不必一謝再寫。”
裘嶼寧一愣,趙老五實在提醒他,自己救了他姐姐一命。
趙清晚葫蘆裡的藥,裘嶼寧總算是看清了。
合著賣了這麼多的好,是為了讓他知恩圖報啊。
裘嶼寧和趙清晚對視許久,兩人眼底笑意不減。
“嶼寧突然好像知道,五殿下緣何前往此處了。”
“哦?”
僵局破,適時落。
裘嶼寧索性將棋放下,他倒想看看,如今跟著趙五走,能擺出個什麼樣的陣。
“不若嶼寧猜一猜,五殿下評一評,看看嶼寧猜的是真是假?”
“道來道來!”趙清晚笑道。
“殿下前來禮佛有因,幫我姐弟二人是果。”
裘嶼寧說道此處頓了頓,又道:
“幫我姐弟是前來禮佛之因,前來禮佛是幫我姐弟之果。”
趙清晚聽此,注視著裘嶼寧的眼睛睜得極大,透著不可言說的亮光。
他突然笑了,笑得發抖,幾乎站不穩。
趙清晚不顧地上塵土,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