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開懷,好一陣才止住。
他抬起頭,對裘嶼寧笑道:
“寧哥兒呀寧哥兒,我從未見過如你這般,聰明絕頂慧心妙舌之人!”
聲音像磨過砂礫般,微調微揚帶著散漫,可以壓抑著自己的興奮。
裘嶼寧從趙清晚的笑聲中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他知道,這一居,他們是和棋了。
裘嶼寧向趙清晚伸出手,以一種不太恭敬的方式,將五皇子直接從地上拉了起來。
他道:“隻不過,今日五殿下的香火,還是嶼寧幫您添上為妙。”
趙清晚挑眉。
“廟中棲了一隻雛鳳,怕攪了五殿下發的願。”
這雛鳳指的自然是和裘桉棠一起來的三公主趙青僮。
趙清晚眼中笑意不減,聽後隻是點了點頭。
“成,那就有勞寧哥兒你了。”
趙清晚說完,轉身真就走了,走得乾脆利落。
邊走還邊揚手道:“我這人呐,聽勸。”
裘嶼寧直視著他的背影,道:“恭送五殿下。”
這趙清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以“寧哥兒”這種親近稱呼喚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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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回國公府後,裘嶼寧在房中徹夜未眠。
從那之後的每日晚,裘嶼寧都會去盛通樓裡,包下那間當初與趙清晚私聊的小屋。
終於,趙清晚於第四個晚上出現在那屋中。
“寧哥兒,突然到訪可還見怪?”
“見怪不怪。”
裘嶼寧推開那間小屋的屋門時,趙清晚就已經端坐在其中。
這回,趙清晚穿的戲袍變了樣。
他一身錦衣玉帶,盛裝輝煌,金色的蟒袍上秀了一隻明黃龍蟒。
見了來人不遮不擋,請裘嶼寧坐下後自己起身先唱了一段。
近日這一段與往日那一段不同,多了皇家的威嚴氣勢,少了女子的曼麗溫柔。
一曲唱罷,在做僅一賓客為他鼓掌。
“如何?”
“吐字鏗鏘有力,唱得慷慨激昂,嶼寧心中震撼非常。”
裘嶼寧回道。
“哈哈,寧哥兒也是行家啊。”趙清晚被誇的心情舒暢。
“那你看看,我這身戲袍可入眼。”
“……做工精美,配得五殿下。”
“是嗎?我今日也給你準備了一身。”
裘嶼寧抬頭望去。
趙清晚從身旁拎起一件紫色衣袍,抖開一看上麵繡著一隻衝上雲霄的飛鶴。
裘嶼寧瞳孔微縮。
明黃龍蟒,紫袍仙鶴。
皇帝與宰相。
趙清晚這是絲毫都不在自己麵前,遮掩他的野心了嗎?
“如何?你喜歡嗎?”
裘嶼寧這次有些蒙了,他把“官場五大技”在腦中過了一遍,發現沒一個是用在此處的。
看他不接,趙清晚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有些開心的笑了。
“寧哥兒呀,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可知道?”
“我給了你三天的機會,是你自己想明白一直來找我的。”
趙清晚把那紫袍放到裘嶼寧眼前的桌子上,緩緩起身。
他踱步置窗前,轉身懶散倚在窗框上。
木床上的冰裂紋將他陰柔妖冶的五官襯得有些冷厲。
“怎的?難道是我這見麵禮太大了你不敢收?”
裘嶼寧心想,是啊,都到了這一步了,自己不是已經決定好人選了嗎,還猶豫什麼呢。
朝中都是些嗅覺敏銳的獵犬,大家都是再尋找目標。如今風向轉得快,自己必須要對準一邊倒。
正統、良心、道德、規則、母族,那些都是狗屁!
押寶站隊,堵得就隻是這個人最後能不能贏!
剩下的就是狼狽為奸地一起作奸犯科,僅此而已!
裘嶼寧藏在桌下緊握的雙拳放鬆,釋然笑了。
他拿起桌上紫袍抖開,衣袍獵獵飛舞最後穿到少年的身上。
裘嶼寧走到趙清晚麵前,笑問道:
“我保你百歲無憂,你佑我裘家千秋,這筆買賣你做不做。”
“哦?狐狸露了尾巴可就不好玩了,寧哥兒你又有何等本事與我做這等買賣。”
狐狸還是之前那個狐狸。
“你裘家難垮,可皇家子弟又哪能輕易得來百歲而無憂呢。”
“一句話。”
裘嶼寧懶得再和他玩聊齋,他撩起衣擺單膝跪地,抬頭道:
“助君嶔登黃金椅,為君炫披黃龍袍。”
趙清晚怔了怔,而後笑著向他伸出手。
“一言為定。”
裘嶼寧將手放上,二人雙手緊握,裘嶼寧借力起身。
“覆水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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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裘嶼寧便算是歸入趙清晚麾下。
趙清晚借此和裘嶼寧私下往來密切,隻不過裘嶼寧每次忙完公務都疲於應對。
除了正事,再聽趙清晚唱得曲子,多半時間都會睡過去。
趙清晚還調笑他,
“就跟成婚多年的‘丈夫’一般,對‘妻子’已經不似當初的激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