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紅櫻將頌朝放下,回頭看見裘嶼寧麵帶疑惑,看著手中紙條。
“三公主約我一敘。”裘嶼寧沒有避諱紅櫻。
“……你要去嗎?”紅櫻走到他身旁,低頭和他一起看向那紙條。
上麵明晃晃寫著“共商大計”,落款是三公主的名字。
她怎麼敢,如此篤定自己會去。
“她能有什麼‘大計’要商量。”裘嶼寧笑了笑站起身,注意到紅櫻的目光,同他解釋:“應該是姐姐有什麼事情罷,我去看看。”
“我陪你?”
“不用,你看著頌朝吧,上次擷芳知道了她的異象,還為此恐慌了幾日。我現在已經不放心彆人照看她了。”裘嶼寧對的視線落到自己的小外甥女身上。
紅櫻點了點頭,讓他早去早回。
“好嘞,紅櫻夫人。”
裘嶼寧輕笑著往紅櫻額頭上印下一吻,轉身出帳。他雙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裘嶼寧沒有跟紅櫻說,有些字是要見火才能顯現的。他方才一摸紙張,就發覺這紙和尋常的紙不一樣。
此時裘嶼寧把袖中的紙條掏出來,再一看,果然和方才那獨獨幾個字不同。
漸漸的,裘嶼寧臉上的溫和笑意漸漸消失。他將紙條撕碎了撚入雪中,向林深處走去。
“嗬……”
再次走入這片林地,使裘嶼寧回想起了一年前趙清裕手中馬鞭,背後隱隱作痛。
直至一個雪白人影出現,裘嶼寧停住了腳步,笑著同那背影朗聲道:“三殿下不會是有意的吧?”
“哈哈,裘小公爺猜呢?”那女子轉身,亦是對裘嶼寧嬌嬌一笑。
此人正是趙清僮。
“選在這地方呀,是為了提醒你,也是為了提醒本宮自己。若是零落的鈴鹿不凝起防禦,便會被趕儘殺絕、消滅殆儘。”
裘嶼寧笑,沒有順著她的話說下去,“萬物生生不息,何來覆滅。”
趙清僮愣了愣,了然道:“對啊,飛鳥不會消失,遊魚不會消亡……但你我卻總有凋零一日。”
“順其自然便好。”裘嶼寧接道。
趙清僮冷冷一笑,朝裘嶼寧走進幾步,“不要自欺欺人了小公爺,你與你那內人,行的本就不是自然之事。”
她早在去年,紅櫻現身將裘嶼寧抱走時,就察覺到了,這二人的關係非同常人。
直到裘桉棠告訴她後,才證實了她的想法。
裘嶼寧沒有惱,“三殿下是相幫臣的姐姐教育臣嗎?”
趙清僮搖了搖頭,“我是想與裘小公爺做筆交易。”
“?”裘嶼寧歪頭一笑。
“我想要小公爺你尚公主,做我的駙馬。我無需你對我儘丈夫之責,但我嫁與你,我母家會對你多有助力,且你無需再向世人遮遮掩掩,你與那紅櫻的關係,萬事都會有我出麵幫你們平了。”
裘嶼寧低頭笑了笑,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臣竟不知,自己還是什麼香餑餑,能得三殿下青睞。隻不過聽起來臣受益頗多,三殿下從臣這裡得不來良人,那三殿下求什麼?”
趙清僮觀察裘嶼寧的表情,手指輕輕捏緊衣袖,“我想要求個安穩。”
“安穩?”
“對,宮中並不安穩,中宮並不是真心待我,生母又與我隔閡依舊。我隻是想快些出宮,尋個清閒安穩罷了。”
趙清僮沒有說的是,除了安穩,她更需要裘家和羅家作為自己的背後勢力,助自己達成大業。
裘嶼寧點了點頭,在趙清僮滿眼的期冀中,認真鄭重的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可是臣隻能給一人安穩,望公主諒解。”
趙清僮強忍著心中急躁,麵色平穩問道:“你、你確定要如此決絕拒了我?我身後可是有……”
“臣不求達官顯貴,臣想求得,也不過是和心愛之人一世安穩就好。”裘嶼寧搖頭輕笑著,溫柔打斷了趙清僮的話。
“……”
趙清僮從未見過如此糊塗之人。
定國公府何等門第,八世九公十二候的權門之首啊,身為裘家的嫡長子,何等權力不是唾手可得?
裘桉棠的傻弟弟,竟蠢到為了情愛,將自己求而不得的東西輕描淡寫般丟棄。
趙清僮覺得好笑,她沒有忍住嘲笑道:“寧哥兒,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裘嶼寧沒有再做理,他向趙清僮一拜,“悔與不悔,臣自己知曉。三殿下,臣先行告退。”
“情愛值幾個錢?隻有權利是能握在自己手中的小公爺……我給你三天時間,冬遊結束前,你想明白再來答我。”
裘嶼寧停下腳步,趙清僮心中一喜。
“臣現在就可以給三公主答複。”裘嶼寧沒有回身,隻是微微側了側臉。他高挺的鼻梁在暗夜中若隱若現。
“臣此生隻認紅櫻一人為臣的伴侶,彆人便是有緣亦是無分。”
“……嗬”
趙清僮看著裘嶼寧漸漸遠去的背影,麵色沉靜,眼中鋒利的寒芒淩冽,無聲嗤笑。
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
“還是要從太子開始嗎?”
趙清僮在雪地中佇立片刻,笑的無奈輕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