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肅視線轉回來,看到裘嶼寧耳邊血液結痂,張了張嘴:“哎……勞煩您為此擔憂了,是餘旌當時拜托紅櫻哥進城來尋我。他自小和大皇子長大,知曉大皇子會在事情敗後為難我。事態緊急,怕是沒有與您告知吧。”
“還好紅櫻哥及時在牢中尋到我,為我止血。不然此時還真是懸,不說癱瘓在床,怕是也要落下病根。”
裘嶼寧探著林肅虛弱的脈搏,看著他遍體鱗傷的虛弱模樣,配著一副小小娃娃臉。
罷了,和他這滿目瘡痍比起來,自己半日的擔憂有何足掛齒呢。
裘嶼寧起身,回頭看了眼餘旌:“一會兒我寫副藥方,你好好照顧林肅,我便算你將功抵過,不治你欺瞞我、還私自調動我門下之人的罪。”
裘嶼寧肯幫著醫治林肅,餘旌都開心的不得了,更彆提旁的。
餘旌連連點頭稱是,將人恭恭敬敬送出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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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疼著呢紅櫻哥哥,輕著點!”
裘嶼寧眼淚花花直往外冒,他輕輕拍打著紅櫻的手臂,痛苦哀嚎著。
紅櫻手上動作頓了頓,他有些無奈。
裘嶼寧當時為了讓自己鎮定下來,一時發狠直接用耳飾上的銀針,紮穿了耳朵。
紅櫻的耳飾本就又沉又繁瑣,一連串的打鬥下來,沒長好的耳洞被扯破了好幾次。
當時的裘嶼寧倒是沒覺得疼,現在血痂連著銀飾鑲在耳朵上,要拔下來抹藥了,裘嶼寧又“虛弱起來了。
“忍一下吧,總不能任其如此,耳朵會爛的。”紅櫻耐心勸道。
裘嶼寧一聽會爛耳朵,馬上乖了。可是有紅櫻在他也控製不住自己,連著整整一天的擔驚受怕,哼哼唧唧的鑽進人懷裡拱來拱去。
“都怪你,也不跟我說一聲,害得我一個心急把耳朵穿了,現在拿不出來了可怎麼辦。”
“我第一次見到這種心機法子”紅英有些心疼好笑道。
“我要是隻有一隻耳朵了你還要我嗎?”
紅櫻被人蹭的心癢,他手掌輕撫裘嶼寧柔軟的短發。
“要。”
“可是那樣我就不好看了。”
“你怎麼樣都好看。”紅衣垂眸,輕撫裘嶼寧頭發的手,落到裘嶼寧耳朵上的耳環處,不動聲色的摩挲打量。
裘嶼寧繼續矯情:“那是你覺得好看,彆人呢!這麼奇怪,以後上朝會被人笑話死的,我……啊!”
紅櫻受傷一用力,將裘嶼寧的耳飾猛然摘掉。
裘嶼寧隻覺耳朵連著眼睛,疼的不自覺的留下淚水,他在疼痛中有些茫然的看著紅櫻。
紅櫻被看的心軟,將手中帶血的耳飾放到一邊,輕輕親吻裘嶼寧流血的耳垂。
“嗯……再多含會兒。”裘嶼寧覺得耳垂又癢又疼,竟然還有些舒服。
本著不浪費血液的原則,裘嶼寧把耳朵上湧出的血都喂給了紅櫻。
“羅家怎麼樣了。”
紅櫻將裘嶼寧耳上的血吮吸的算是止住了,拿起乾淨帕子在他耳垂上輕輕擦拭。
“明日趙清嵐問斬,二表哥今晚代羅家與其他幾家審訊。大家其實也都心知肚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晚趙清嵐估計也就隻能能剩下半條命了,明日給他個痛快。”
裘嶼寧的耳朵通紅滾燙,現在一碰到冰涼的藥膏,抵觸聳肩躲了躲。
紅櫻一隻手扶住他的腰,不讓他借機後撤。
“你不去嗎?”
“我不去,有二表哥在,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另一邊趙清晚也有事兒,唔……你代我去看趙清嵐一眼也成。”
“好。”
藥膏抹好了,裘嶼寧又吆喝著腿疼胳膊酸。
紅櫻看了眼一旁血洗般的鎧甲,沒有說話,往人嘴裡為了顆糖,任勞任怨的幫他按了起來。
“嗯!這糖好吃,原先沒吃過。”
“我今日在城裡找到了製糖鋪,剛買的。你要是喜歡,我多買些帶回去。”
裘嶼寧眯著眼睛舒服的哼哼了兩聲,算是同意。
夜晚,裘嶼寧與趙清晚二人身著便裝。兩人趁著夜色前往城外不遠一裡的小茅草屋中,見到了餘昭容。
慶氏已經被人送往梁州安養,隻是餘昭容不願意走,硬是留在此地,讓把守官兵去報,自己要見趙清晚一麵。
二人來到小屋中,屋內燈火昏暗,可餘昭容看起來氣色上佳,她手裡盤著佛珠,招呼趙清晚坐下。
“如何?城內的戰士們可都放了,可還有傷亡?”
“回餘昭容娘娘,目前將扈州軍放了,怕是會有人借故作亂。我們再等三日,便將這些將士分散編策入大昌軍內。不願充軍的,我們也會將其遣散回鄉。”趙清晚笑眯眯答道。
餘昭容手中佛珠緩緩轉動,“好、好,那……”
趙清晚知道她要問誰,避開了回答:“餘昭容不去南部安養嗎?”
“……我不去了,”餘昭容愣了愣,釋然笑道:“最後一幢心願了了,也沒什麼苟活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