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芬芬抓了抓頭發,努力想了半天也沒從腦子裡拎出個能和眼前這人掛上關係的人或事。
倒是屋內站著的白芷和夥計聽到這個名頭被唬的一下站起來,滿臉煞白地望著雲芬芬。
程澤倒是沒有和她過多的計較,又抖了抖袖子,抬首往外直接就走了。
雲芬芬看著他這套行雲流水的動作,更加對他摸不到邊際,卻依然執著的糾結於那兩個字的來曆。
白芷從一旁小心的踱步過來,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姐,我聽裡長曾經說過,這次主持整個圈地事宜的是工部的右侍郎,就姓程來著……”
“工部右侍郎,你見過這麼年輕又好看的嗎?不應該大腹便便,走路老態龍鐘嘛,我看是湊巧,湊巧罷了。”她臉上還帶著笑意說。
夥計聽了倒是接過話頭:“如果他真的老態龍鐘那便好了……我聽說新任的工部右侍郎生的可是真真好顏色,三年前的春闈他一舉登科,巡幸的時候那上京的滿城適齡女子都跑去想一睹風采……”
雲芬芬剛剛的笑還沒完全收回,此刻有些僵在了臉上。
…………
時辰已近亥時,天色已黑。
稽縣外郊的驛站裡,有一間屋子依舊亮著。都大的燭火在燭台內跳躍。
與之相應的是房內人的心情。
“咯吱”,老舊的房門發出了應有的響聲,來人是金風,程澤的長隨。
原本立於屋內的程澤看了來人一眼,負手行至桌前坐下。金風知道這是讓自己開口了。
“大人。”
程澤卸下左手手腕上的一對兒銅錢,捏在手裡細細摩挲,聞言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那錢主薄的話不能全信,當日除了滄守府的三班六房外還有工部的人一起隨行,據他們所言錢主薄和那山郊的裡長曾私下有過接觸……”
“你來了滄守府沒多久,也學會那幫人說話藏一半了?”
“屬下是覺得,那雲家的姑娘該是被他們盯上了。”
“他們都看上雲家山郊的那塊地了吧。”
話落金風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儘是了然。
“如錢殊所言,那塊地確是在圖紙中軸線上,可他沒有言明那圖紙應該如何去看。”
是啊,圖紙並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就算看到了,外行也不一定能看得懂。如果將圖紙拿反了那麼中軸線就會變成橫向,所呈現的也會是不一樣的,至於要怎樣看怎樣按照圖紙來實施,都是主事人的一句話。
“他們定是以為大人看不懂圖紙,殊不知真正的跳梁小醜是他們才是。”
程澤聽完無聲的笑了笑,人人都以為以他的年齡和閱曆能夠坐上工部侍郎的位置,不是身後的勢力夠大,就是很會溜須拍馬曲意逢迎。
“大人入仕以來,師從阮沅安大師,所修所習俱是正統的建築之道,他們這般所為是不僅質疑了大人的才能,還置陛下的聖言於不顧,置百姓於不管!”
雲記那塊地於工部修建行宮而言並不是非要不可的,但對於這滄守府的一眾豺狼虎豹而言卻是一塊肥肉。
一直以來雲家的經營不善,早就讓這些餓狼垂涎欲滴了,但雲芬芬的父親是塊硬骨頭,寧遠變賣縣裡的祖業和商鋪也不願讓出這塊地。正好陛下要修行宮,剛好雲家那塊地在計劃的山頭附近,主理這件事的官吏隻需要將圖紙稍加修改,那塊地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隻是誰也沒想到,那雲家的小娘子居然在最後關頭拿出了最厲害的武器。
世人可以不顧廉恥也可以不辯黑白,但卻不能枉顧禮法。“石碑”上書的幾個字就是將他們最直接的目的剖於世人麵前。讓他們不得不顧,也不敢妄動。造成眼下這個不上不下的局麵。
也正因為對峙了良久,事情也鬨到了上京,程澤才會過來。
“如今大人已經插手此事,錢主簿也有了有力證據,那雲姑娘那邊……”
“雲芬芬嗎?且先看看她下一步準備如何走吧。”說完他看了眼手裡的銅錢,嘴角有意無意的又往上勾,似是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