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澤的出現對雲記,哦不,是對雲芬芬來說是一劑猛藥,而且是勁頭十足的猛藥。
自那日過後,她開始變得有些焦躁。看著店鋪的生意一日比一日蒸蒸日上,她額頭的褶皺就越來越深。
樹大招風,畢竟自己這生意如何來的那麼輕鬆她是心知肚明。更何況還有程澤的後言,說工部的人正在趕來稽縣的路上。換言之就是自己和雲記得好日子快到頭了。
弄的雲芬芬這幾日茶飯不思,雙頰的肉都下去不少,笑起來酒窩都快見不著了。
“哎。”
這已經是雲芬芬今日不知第幾次趴在桌上歎氣了,一整天都顯得病懨懨的,有人問她也隻是搖搖頭絕口不提什麼事。
“東家,可是還在想那程侍郎的話呢?”那日店裡的夥計徐珩是再清楚不過其中何故,但見此情景也忍不住問問。
“可不是麼,上次他們無功而返還被我們反將一軍,這次工部肯定是有備而來,我這幾日眼皮一直在跳,怎麼也想不出來個對策。”一邊說還一邊敲了敲腦袋。
說完大家又沉默了,畢竟工部不像這下裡巴的地方,人可不是隨便就能讓你糊弄過去的,即便你想蒙混過去,人家未必肯給你這個機會。
“要是早知道是這般光景,那當初還不如就呆在茶莊呢,省的現在提心吊膽的。”白芷看著雲芬芬的樣子,也不忍心的說。
話雖如此,可大家好歹喚她一聲“東家”,這些年又是跟著雲記風雨裡走過來的,自己總不能說拍拍屁股甩手就逃了,留下這麼個爛攤子給一眾的夥計啊。
等等!就算工部的人來了,隻要沒有找到自己,那這件事也會暫時擱置下去。畢竟那些胥吏也不敢直接對著茶莊就這麼下手的。
至於茶鋪的夥計,再怎麼說也就是一平頭百姓。既不知道“石碑”的事情,對外也隻說不知道東家去哪兒了,那麼他們也不會有太大危險。
雲芬芬突然從凳子上坐了起來,剛剛還一張萎靡的臉上突然榮光乍現,整個人都變得神采奕奕的。
她對旁邊的白芷招招手,就看到小丫頭附耳過去兩個人耳語了一番。
白芷從一開始的迷茫到最後驚呼被雲芬芬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接著再豎起一根手指看了眼四方後警告性的搖了搖頭,見手裡的人嚇得直點頭後才放開。
白芷繼續在一邊驚魂未定,雲芬芬卻早就坐定。故作無事的喝了一口茶後,才對著一邊道。
“徐珩,你找個臉生的夥計去接觸接觸這縣裡的牙婆。”
“嗯,讓夥計彆多說,就問問牙婆最近有大戶人家會采買丫鬟婆子伺候不。”
徐珩雖然不明白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可到底那茶莊的事情他也是聽了一耳朵,對這個年輕的東家也是一個服,也就沒多問。
領了差事就找人去了。
…………
郊外驛站
金風將工部的事情交待完後,等了許久也不見程澤下一步的指示。
二月初的天氣雖然不像正月裡那麼寒,可一直這麼站著不動,不過一會腳就僵了。
他試圖想通過挪動步伐發出的聲響來提醒程澤,屋內還有一個人的存在,怕是他忘了。可那微不足道的動靜實在是撼動不了桌前那尊看棋譜的大佛。
就在金風想不明白程澤今日是為何折磨自己時,眼前的人倒是開了口:“雲記近來有何動靜。”
哦,是了,是自己的不是了。自己沒明白程澤的意思,沒主動在他要休息的時候送上枕頭,還讓人自己找台階下,罪過罪過。
彎下已經僵硬到腰的身體,動作有些略微彆扭得道:“除了雲姑娘讓夥計去接觸牙婆外,倒是沒有什麼特彆消息,隻是聽說雲姑娘近來食欲不佳,人也見消瘦了些……”
還沒說完就聽到書冊合上的聲音,他略略伸了伸腰,就看到程澤正靠在椅背上看著自己。
金風覺得自己的後背像是被人用劍鞘敲打了一番,自己想看卻又直不起來。就如同此時的感覺一樣,明明相看卻不太敢去直視程澤的眼睛。
於是,那剛剛有些直起來的腰背,又彎了下去:“屬下這就去問清楚,雲姑娘何以找牙婆。”
“方才你說,這幾日發現有人在驛站周圍盯梢?”
“確有其事,隻是對方人不多,除了盯梢外並未有其他舉動,所以我們倒是沒有其他動作。”
程澤聽完之後隻是將右手握拳,在方才看書的桌案上輕輕叩了幾下。“篤篤篤”的聲音在黑夜裡顯得尤為的刺耳。
幾下過去後,程澤又拿起剛剛合上的書抿嘴想了一會,才望著對金風道:“依著工部的腳程還有半個月,總這麼住在驛站往返縣裡也是不便利,你明日去尋人找處院落,拾掇拾掇把東西搬過去,在去尋個牙婆挑幾個伶俐地丫鬟婆子回來。”
聽到這裡金風不免有些驚訝,自己之前曾和程澤提過去縣裡另尋住處,都被他以“郊外驛站往返山頭更加便利”為由拒絕,而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