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並不是往城裡迎賓樓駛的，而是直接往山郊走。

程澤主仆二人裝作不知道，一直在車內呆著。可往山郊的路和城裡的路是不一樣的，越來越難走，越來越顛簸，車外熙熙攘攘的人聲也漸漸沒有。

駕車的小廝也覺得車內的二人安靜的有些出奇，在馬車出了城行了約有七八裡地的時候往車內解釋道：“二位貴人，受累還要再多做一會，大概還有半個多月時辰就到了。”

於是金風也假意得問道：“你們嚴給事不是說在城裡迎賓樓？怎麼突然又改地方了？”

“哎喲，小的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受人之托將二位送至山郊的雲記茶園，還說隻有把二位送到了才能拿工錢。”駕車的小廝手拿的馬鞭不停的抽打車前的馬，不忘一邊回答金風的問題。

二人也是知道今日將要赴什麼宴，車內相視一眼後也沒再多問放下簾子繼續在車內坐著。

“大人，那嚴祿今日想必是把所有人都帶去了山郊，就等著大人了。”

“嚴祿肯定是害怕裡麵有人存有二心，所以乾脆把他們都帶去，這樣就算到時候出了意外，傳回去也是法不責眾，他們都可以全身而退。”

從外麵那人說他和嚴祿隻是雇傭關係的時候，程澤就已經想到了。隻是對嚴祿此舉還是不屑一顧。

“查清楚這次王穹來了嗎？”

“來了，嚴祿不放心把他放在驛站，也一起帶來了，隻是不知還會不會再關起來。”

今日的關鍵還有一個王穹，於是程澤吩咐金風一會到了尋到機會去找王穹。

“既然想奪我權，那就光明正大來，我接著。現在他私自拉結朝廷官員聚眾生事，就算我想給，他也得接得住。”

……

另一輛馬車裡，一身小廝裝扮的雲芬芬和身著錦衣華服的顧明知坐在一處，顧明知是怎麼看她怎麼順眼。

因為雲芬芬本就扮做的小廝，所以顧明知就理所應當的就使喚起她來。

“丫頭，給我把那桌上的糕點拿過來。”

“不如上京的好吃，滿口都在鑽，倒杯水給我，嘶！你是想燙死我啊。”

“我是怕一會把公子噎到了，在說杯子都在公子手裡握著，燙不燙還不知道嗎？”

於是，在家被父母寵溺，在外也是眾星拱月的顧小公子，最終在她雲芬芬手裡吃了癟。

咬了咬牙將杯子裡的水一飲而儘後有些氣急的說：“我說雲芬芬，彆忘了今日是你求我帶你出來的，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怎還對恩人說出如此之言！”

雲芬芬手裡正收拾著食盒裡的糕點，明明是心不在焉的聽但卻是心神專注的回答：“可是顧公子，自我們出來後先是你要去城北的紀氏點心鋪買糕點果子，又是要回驛站拿你慣用的杯具，這一來一去耽誤了不少時辰，彆一會我們還沒到大人他們都走了。”

“你這般的做派怎麼不像個從上京來的官員，倒像是來享樂的……貪官。”越說越像嘀咕語的她自認為顧明知應該沒聽見最後兩個字。

誰知……

一旁的顧公子剛剛喝下的一口水就這樣在喉頭不上不下的懸著，接著一錘胸口，把顧明知嗆的直咳嗽。

嗓眼兒裡像是被嗆進去東西一樣，一邊錘一邊咳嗽。

雲芬芬趕緊又倒了一杯水遞給他。溫水入喉，才將將把那自肺帶上來的咳意給壓了下去。

顧明知拍著胸口漸漸平靜下來，靠在車壁打量著坐在對麵的雲芬芬。

又是那一件不太合身的小廝衣服，穿在身上顯得她格外的嬌小。墨發用綸巾包裹在頭頂。露出白白的小臉和纖細的脖頸，臉白白的，雙頰泛著健康的紅潤，比之上次見她，周身多了一絲道不明的味道。

就連那從容的樣子都像是受過特意的練習一般，連說出的話都是那麼的不卑不亢，但是卻，能把人噎死。

“你在程澤身邊也是這樣說話的？”顧明知不會掩飾自己的目的和情緒，從來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未曾，大人說話不像公子這般……輕浮。”她想了一會，才把自認為最適合的詞說出來。

好在這次顧公子嘴裡沒有東西了，不然又是一番的折騰。

不過這點顧明知是不太認同的，說他輕狂可以，但是輕浮不行。要知道在上京這可是形容那些整天無所事事，隻知道對女子評頭論足的浮浪少年。

他顧明知頂多就算個年少輕狂。但是他此時卻不想和雲芬芬解釋，隻想憋著一股氣想和她家大人比上那麼一下。

至少也要改變一下自己在雲芬芬印象中“浮浪”的定義。

於是，在接下來到達目的地之前的時間裡。雲芬芬被迫聽了很多他與程澤之間的事。

譬如，他們倆雖然都同時受上京的閨秀女郎愛慕，但是大家好像對他更為偏愛。

又譬如，程澤在寧遠侯府不如他在鎮遠侯府受寵，他的爹娘更為寵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