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輪廓分明卻略顯蒼白的臉上額頭微微皺起,一雙懾人的眼睛也一直閉著,不說也不聽。也隻有這個時候雲芬芬才敢悄悄打量他。
一如第一次見他,哪怕穿的隻是一身普通的衣裳,也掩蓋不住這張俊氣逼人的臉。頭發高束,雙目緊閉,哪怕是不舒服也隻是靠在一邊不言不語。
他環抱著自己的雙臂,隻是這個姿勢難免會拉扯到肩膀的傷口。雲芬芬幾次的欲言又止,想說什麼又怕他真的睡著了。
“想說什麼儘可說,想問什麼也儘可問。”
本來以為她問的事情會和剛剛發生的有關,沒成想她卻說:“我看這兒有一個軟枕,要不要給你墊一墊,估摸著時間得顛簸好一陣呢,你肩膀有傷……”
話一說完,程澤就睜眼了。望著她愣了一會,又好像在透過她想什麼:“我不想動,痛。”
隔了一會才說出這句話。
雲芬芬會意,拿著東西湊過去,想輕輕拉起他的上半身,將東西置於他身後。哪知這人一點都不知情識趣,明明可以借力自己再稍稍使勁的事情,偏偏一動不動,雲芬芬拉了半天一點動靜也沒有。
於是她將東西放下,換了一隻手,可程澤愣是沒有移動一下。
她有些喪氣的故意重重坐在了一旁:“大人要是再不使勁,到時候就隻有一路痛回府了。”
“我身上沒力氣,你兩隻手一起拉。”看著她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程澤微微勾了勾唇。
最後雲芬芬聽從了他的建議,隻是當看到程澤擒著一臉壞笑看著氣喘籲籲的自己時,一股被人戲耍的感覺油然而生。
“大人既然有心情笑,想必肩膀也不痛了,剛剛就該讓大人自己來的。”轉過頭不去看他,有些氣憤道。
身後的人這次倒是一點也沒掩蓋,心情不錯的說:“你真沒問題要問的?”
雲芬芬心思單純這一點可算是被程澤拿捏住了,程大人不太擅長哄人,卻擅長讀心,他倒是知道雲芬芬心裡想什麼。
所以,隻要他隻要拋出一隻誘餌,雲芬芬這隻魚兒就會乖乖上鉤,剛剛哪怕是被他氣的都不想理他了,現在也還會乖乖的轉過來認真的問出她內心的疑問。
……
“你是說,嚴祿找我今天過來是想尋程澤的不快?”
“他是拿我壓程澤,好今日直接將雲記給拆了?”
聽完金風剛剛的解釋,顧明知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自己是被人當槍使了。
嚴祿當然知道僅靠他一個人是壓不住程澤的,既然要加重籌碼,那他顧明知就是最好的現成的籌碼。
“要我說啊顧公子,您來這稽縣到底是來替我家大人分憂還是添堵的呀?”
金風這句話倒像是把顧明知給說成了個大麻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大麻煩。明明是替陛下看著這群人來的,結果被反客為主,自己當了他們的冤大頭,還順帶捎上了個雲芬芬。
“隻怪嚴祿那廝實在是狡猾!他跟我說是因為圈地一事和你家大人之間多有不快,希望我能從中周旋一二……”
“那雲姑娘又是怎麼一回事?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
程澤馬車裡的情況倒是與想象中的截然相反,本該程澤向雲芬芬解釋的,現在卻看到雲芬芬紅著臉低著頭向他解釋著什麼。
“你說顧明知到府上來接的你?”
她點頭。
“你們之前就認識?”
她又點頭。
“可他平白無故為什麼要幫你?”
雲芬芬條件反射的又要點頭,聽到這裡抬起頭來看著程澤,接著就露出一個她認為最為諂媚的笑。
這個笑程澤之前見過,當她在府裡想儘辦法討好自己時,對著自己就是這麼笑的。
諂媚,虛偽,假意。
可是現在她又這樣笑,不是為了討好自己,而是想要和自己插科打諢,就這麼蒙混過去了。
程澤放下雙手置於膝蓋上,一臉嚴肅的望著她,:“雲芬芬,你該知道我想聽什麼的。”
雲芬芬一聽這話也知道自己繞不過去了,泄了氣又垂下頭:“是我求他帶我來的。”
“但那時候他隻說帶我來看……看你是怎麼和工部的人轉圜的,哪知被人騙到了這兒。”
解釋的越多,破綻也是越多。
程澤也很快的截取到了關鍵:“你來看我和工部的人轉圜?”
“……”
她變成剛剛的樣子,一言不發,垂眸低頭。程澤頓時氣的不打一處來,抬起手指了指卻扯動了傷口,嘴角往外咧了咧又隻好放下。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你是不是都不過腦子?”自己之前和她說了那麼多,她要是但凡能聽進去一句,今日都不至於挨這頓訓斥,聲音不免有些拔高。
“那句話?”
“我讓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