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低沉的聲音混合著夜色,有種說不出的蠱惑,惑的她忘了說話,呆呆地看著門扉外的黑影,隻覺得有點像做夢。
屋裡隻點了一根燭,飄忽的火苗將他的影子拉得左右搖曳,乎近乎遠,本就有些昏沉的雲芬芬更覺得是在夢中了。
直到門外又傳來兩聲扣響,比之剛剛的動靜還要大一些,她才恍然驚覺人真的就站在門外。
“大人?”試探性得問。
那頭好像聽到輕輕應了一聲,頓了好一會才又聽他道:“鐘叔說你身上不好?可是今天在外吹了風受了寒?”
身上不好其實隻是借口,真正的緣由也隻有她自己清楚。
不過是起於自己那一番不敢承認的心思和一通胡亂翻湧的情緒,既不能堂而皇之的宣之於口,自己還無法消化。
而後就成了現在的樣子,和自己彆扭著找不到一個宣泄的出口,隻能選擇逃避。
是以她一時竟回答不了他的這個問題,隻是迫於二人現在的處境,她隻想將他勸回去。
幾次張了口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到底是屋外的程澤等不及了,見屋內半天沒有動靜,又牽掛她可是生病了,手上的動作變得更大了。
東罩間本就是給丫鬟的住所,門板窗扉隻要能避風擋雨就行,用不上多麼牢固。門栓也左不過是個擺設,沒幾下就被程澤給破門而入了。
……
晚飯過後的顧明知回了他的西廂院,在將要跨門而入的時候見到了回來的金風。
思忖起剛剛在屋裡和程澤的那一番對話,他幾步湊上前去攔住了他的腳步。
他一下出現在金風麵前,一如他的個性:“金風,程子允的腦子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話問的可說太寬泛,沒頭沒腦的,金風也不知道他具體問的是什麼,自家大人腦子裡想的可多,他問的是哪個?
顧明知等了等,可麵前人的臉除了幾番變化外愣是沒說出個一二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繼續說:“等範旭範公公到了之後這事兒就算掀開了,咱們也就快回去了。”他偏頭往身後主院挑了挑下巴繼續道:“既然要回去了,那人姑娘怎麼辦?”
適時吹來了一陣風,激的金風打了個寒戰,也聽懂了顧明知的話。
圈地一事已經接近尾聲,隻待範旭一到就可以給這件事蓋棺定論了。
事畢後他們也就要回京了,可雲芬芬和他之間的事,卻不知他要如何處理。
顧明知這話看似是在問他們稍後的打算,實則是在試探程澤對雲芬芬的態度,至少眼下看來程澤這尚不算明朗的行為讓他二人有些捉摸不透,隻是。
一想到京城還有那個人等著……金風覺得有些頭疼。
“大人可有和公子說些什麼?”明明是顧明知在問他,現在二人卻調轉過來了。
顧明知一愣,想起了自己剛剛在在房內問起程澤同樣的問題時,對方卻是給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話:“車未至,船未到,就急著尋路找橋,徒添憂慮罷了。”
他便將這話告訴了金風。
以金風對程澤的了解能這樣說的話,多數是已經做好了全然的打算,隻是不便告知:“大人既如此說了,想必心中已然落定,顧公子就不必再多擔憂了。”
顧明知沒猜出來程澤的意思,不死心得又問:“那京城哪位怎麼辦?”
金風實在是不理解,顧明知一個大男人怎麼會對這些兒女情長著實上心,還偏偏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個性,嘴裡努了半天也沒說出半個字來,隻好借口還有要事匆忙離開了。
要說也真的是話本子害人良多,來了這稽縣那麼久,酒肆也好書肆也罷,他顧明知都已經把稽縣翻出了花兒來,愣是沒找到一個說書的人。
之前又是一個人住在驛站,更是沒一兩個能說上話的人。
現下來了程澤這裡,看著這“笑麵閻羅”好像有些動了凡心的舉動,他也是心癢難耐得想知道罷。
接連問了兩個人,一無所獲,顧明知抬頭看了看天,歎了口氣後搖了搖頭也就回去了。
……
主院的後罩房內。
程澤進屋的動靜實在不小,破門而入之時雲芬芬也被驚得從凳子上直接站了起來,起的太急不小心磕到了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