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份猜測,再加上程澤那似是而非的樣子,顧明知留在寧遠侯府中吃的這頓飯可謂是心安理得。
而且在明知程澤不喜喝酒的前提下,還以此為要挾的讓他酌飲了幾杯。
本以為程澤不喜喝酒是因為酒量不行,但酒過三巡後真正走路虛浮,語不成調的人卻是他顧明知自己。
這時他才方知,程澤不是酒量不行才不喜飲酒,而是因為酒量太好很難棋逢對手才不飲。
所以當他顧明知雙眼迷離,兩頰微紅,嘴裡說出的胡話還透著酒氣的時候,雲芬芬也看的出來他是真的醉了。
礙於顧公子的麵子,程澤是用自己的馬車將他悄悄送回去。
上車臨彆之際,顧明知打著酒嗝,眼神曖昧的看著程澤,湊近到耳邊對他說:“程子允,雲丫頭是個好姑娘,我不是為了陛下和你才跑這一趟的,而是為了人家姑娘對你的一片心意。”
顧明知雖說不是過境千帆的心態,但因為常年混跡於各種酒樓說書之中,對這種困囿於世俗,又礙於彆人眼光的愛戀,覺得是彌足珍貴,覺得他們要是能在一起,是打破了多少世俗的壓迫。
尤其是當聽到雲芬芬那一番不經意之間透露出來的對程澤的心疼,總有感覺兩人之間一定會有結果。
話本子裡的書生和小姐,精怪和道士,王爺和宮女,不都是這種,以為是遺憾的收尾,結果是圓滿的結束。
而當中總有那麼一兩個不可或缺的人和促成這段姻緣相關的事。
顧明知覺得,自己就該是那話本裡這樣的存在,程澤和雲芬芬的這段姻緣還非要自己來才能成事。
從滄守府的稽縣到這京城,自己不知不覺間做的可不就是這件事。
等到最後,二人要是終成眷屬,佳偶天成,自己也不失為功德一件啊。
想到此處,便愈發覺得自己責任重大,卻也因為此事不能為外人所道而遺憾。
所以上車之後,看到簷下的二人,他不知道生出了什麼衝動,撩開簾子對著雲芬芬說:“你放心,這次換我替你看著他!”
他一臉真誠又正經的樣子,但是眼睛裡又透著迷醉,讓人想相信,卻又想笑。
酒後真言,就算不能信十分也能信八分。
他分彆對二人說的話,也在他們心裡種下了疑惑。
程澤在想雲芬芬到底對顧明知說了什麼,讓顧明知幾次三番為了她的話幫忙。
而雲芬芬想的卻是,顧明知為何要讓自己放心?是程澤有什麼危險?
心懷各異的二人轉身回了府。
由於今日回來的早,程澤就能提早看到書房內雲芬芬寫的字。
當麵的批注指點,自然效果極佳。
隻是在程澤的朱砂筆勾勒到最後的時候,侯在一旁的雲芬芬臉色有些不自在起來。
程澤意有所查的往她身上看了看,又接著做手裡的事了。
可雲芬芬看的清明,剛剛那一眼中的意味明顯。
他看出了雲芬芬有心事,但是他不出口,隻是用眼底的神情來詢問。
過了一會,當朱砂筆放在了筆架山上時,雲芬芬也總算開了口:“今天我去找鐘叔,碰上府裡的管事嬤嬤,她見我臉生,就多問了我兩句……”
這件事在她心裡壓了一天,本來準備明日一早去告訴鐘叔的,沒成想還是被程澤看了出來,也許是不知該如何去說,說到一半就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了。
程澤聽後皺了皺眉,還是不打算就此放過她:“問了你什麼?”
她也撇了撇嘴,想了一會說:“問我是哪個院兒裡的丫鬟,怎麼進府了她都不知道,後來看我是去找鐘叔拿賬簿,出來後拉著我到牆根下去訓斥了我半個時辰。”
說到這兒,程澤倒是忍不住輕笑出聲。
她說的管事嬤嬤應當是程澤母親從娘家帶來的張嬤嬤,專門幫著侯夫人訓導著府裡的丫鬟。
但凡府中有新進的丫鬟,必定會經過她手才能去各院領活計。
否則不懂規矩的下人,在這侯府中貿貿然行事恐會壞了規矩,衝撞了貴人。
張嬤嬤這個人本性並不壞,隻是做事太過拘泥於形式,又自覺自己是夫人娘家帶來的人,唯恐做事出了差錯給夫人抹黑。
故而給了自己很大的責任感,旁人都覺得可以了的事,在她那兒還得過得了她自己那一關。
所以,當一看到一個臉生的雲芬芬出現在回事處的時候,她才會驚覺是自己失了職,沒將這教導丫鬟的事兒給辦妥。
才會火急火燎地拉著雲芬芬問清楚,甚至還想將她要過去把規矩給練好了再給程澤送回來。
“我明日出府之前去和嬤嬤說一聲,你不必過去,就留在立雪堂學規矩就行。”
這話說的對,也說的不對。
雲芬芬既然是他程澤帶回來的,理應留在立雪堂學規矩,可話又說回來,立雪堂除了他一個主子外,就剩幾個小廝了,那又該誰來教她雲芬芬規矩?
可既然自己身在府中,又不去學規矩,傳出去是否會有彆的話,譬如:程澤院裡的丫頭仗著世子被背後,行起事來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