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還停留在上次在稽縣的後罩房中。
漆黑的夜,孤男寡女……
隻是那次的兩人都還不像現在這般,至少,不像現在這般是在床上。
剛剛在被子裡捂了良久,又因為床幔厚地不太透風,雲芬芬現下有些臉熱。
程澤和她貼的那麼近,自然是發現了她的體溫很高。
於是又把頭往前湊了湊,鼻尖都快蹦到她的耳朵了:“你生病了嗎?怎麼那麼燙?”
他往前一湊又一說,噴出的熱氣讓雲芬芬瞬間就覺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像是有螞蟻在爬一樣。
倒不是痛,隻是覺得癢,不僅僅是身上癢,心裡也癢。
她不說話,程澤也沒法判斷,若不是熟悉了黑夜的能看到她還睜著眼睛,他還真以為她睡著了。
氣氛很詭異。
“不說話?是真的不舒服?”
一個明明醒著,卻就是不說話,一個明明想問話,卻就是得不到回應。
兩人暫時就這麼僵持著,也不知道對方在想著什麼。
突然屋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這次雲芬芬聽的清楚。
可大半夜的,除了程澤以外還會有誰來。
有了這個認知後,她想側身往屋外看看,可身上的人又適時讓她不要動。
兩人視線在黑暗中稍稍對上,隻是一瞬又分開來。
雲芬芬呼吸一窒,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也能明顯感覺到程澤整個人的緊繃。
就在這時。
“布穀布穀”
兩聲鳥叫讓屋內那種緊張的氣氛瞬間消失,兩人都同時呼出一口氣,如蒙大赦般的放鬆。
“是金風,你剛剛從哪裡進來的?”雲芬芬這話幾乎是從鼻腔裡說出來的,小聲的似那呼吸。
可從那語調微顫能聽出來她有些害怕。
“我從後窗進來的,他不知道。”
他抬手輕輕幫她拭去額頭一層細密的汗珠,好在她的注意力全在外麵,對他的動作沒甚在意,也自然忽略了程澤嘴上那似有似無的笑意。
而門口的人似乎久久得不到回應,立了沒一會也就回去了。
聽著腳步聲的遠去,她才覺得剛剛跳的有些快的心房慢慢平靜下來。
隻是一顆腦袋,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望著門口的方向。
程澤看著她的動作,忽生出一個疑問,她究竟是怕金風看到自己在屋內還是怕金風會沿著自己進來的路線入內。
如果是後者,那就是女子的正常防備反應,但如果是前者……
“你在害怕什麼?”金風已經走遠,他說話的音量可以稍微大了一點。
她也才從那邊收回目光,聽到他在問,直接脫口而出:“當然是害怕他進來看到大人在這裡啊!”
說完也才發現,自己竟然無意識間又和他說上話了。
剛剛那種情況下自己還能繼續和他冷戰,可這一旦說上話,不就表明自己剛剛是故意不說話的?
黑夜裡她也看不清楚程澤的臉色,隻是有些氣惱,二人之間處境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又出現了變化。
於是又扭過頭不去看他。
境況又回到了剛剛的時候。
程澤裝作看不明白般地問:“今日書房怎麼不見你臨的字?還有,說好給我留燈的今天也沒留?”
他剛剛在書房想的明白,顧明知給他回話說,這丫頭聽到他和彆人抱在一起,竟一點吃味的意思都沒有,再加上剛剛她緊張的要死竟然也隻是怕金風進來看到他們倆的樣子。
到底是她不懂自己的意思,還是自己真的那麼見不得人?
雲芬芬聽見他的話,心裡也是一團的氣。
顧明知走之前說的那些話本就令她不痛快了,既然他特意讓人送回來,那就放在書房等他一回來便能瞧見。
“我是看那郡主府的圖紙可比我臨的字好看的多,想必大人更愛看吧。”
本來已經臨好的字,這會兒正放在她偏房的桌上呢。
心裡和他賭氣著,說出的話也是帶著些酸味兒。
那知,程澤倒反過來問她:“下午顧明知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她的嘴巴撅著,兩片唇瓣動了動就又不開口了。
“可有說我今日很忙,忙到都沒看清是誰來請我,等到上了船才看到是誰?”
“……”
“有沒有說,陛下早就將此事交給我了,隻我害怕有人多想,一直拖著不去做。”
“你!”
她一回頭,就見他嘴角擒著笑意,定定地看著自己。
宦海沉浮這麼多年,以退為進這種招數程澤可是信手捏來。
在雲芬芬看來,明明是他的過錯,現在卻成了因為自己才導致他犯錯。
“大人這是在替自己開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