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宴和西羌互市的事情都在齊頭並進的進行著。
隻是在臨鄴的皇帝看來,互市可能更為重要。
百姓賺的多,朝廷就能有更多的稅收,軍隊也就能養很多的士兵,國家就會強盛。
而隻要百姓安居樂業,臨鄴的世間百態各行各業也就有聲有色,蓬勃發展,皇帝的江山也會更加的牢固,祖宗手裡接過的基業不至於在自己這裡斷了線。
是以,當春宴的事情告一段落的時候,互市的事情也就被皇帝緊鑼密鼓的提到明麵上來,催促著程澤趕緊和西羌的來使相互對接。
若是此時開始,持續上幾個月,臨鄴就快進入秋季了。
那時候正值秋收的時候,也是西羌在冬季最緊缺的東西,到那時兩國的互市會達到另一個交易的頂峰。
於是程澤最近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給西羌來使住的驛館,自然,見得最多的人也是那西羌地位最尊崇的大皇子袁儲。
每次的互市由於參與的人員眾多,又多是兩國的商賈之人。
商人,趨利避害的人,又多為自己考慮眾多。
為了避免大家都隻為自己考慮,而損害了大家乃至兩國的利益,影響到大家的情麵就不太好了。
於是,程澤和袁儲會根據禮部之前收集上來的名錄一一核查和校對。
除了要防止混進什麼彆的人進來外,還要看大家的商品貨物是不是和上報上來的一致,如果有名不副實的是要第一時間盤查的。
彆的不說,如果有攜帶武器火藥的商人,那其心的目的肯定不純。
所以這幾日在盤查的時候,二人都是小心謹慎的進行。
由於時間緊迫,今日二人盤查的就多了幾個商隊的貨物,所以事畢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袁儲和程澤兩人性格和年紀都相仿,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下來,二人也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隻是時機不對,沒有過於的深交。
所以,今日在看到天色已黑,袁儲主動邀程澤留下來,望二人能舉樽共飲,開懷暢談一番。
程澤本意是拒絕的,畢竟按理來說,也是應該由他來一儘地主之誼,何來讓客人先請的道理。
哪知這袁儲也是個不拘泥於小節的人,反倒是說:“程大人若是覺得過意不去,下次再請回來便是,這次的就讓袁某做東了。”
於是大手一揮,帶來的隨從就魚貫而進,將早已準備好的珍饈佳釀都端了進來。
方才還有些淩亂的房間,也被一道進入的下人給收拾的乾乾淨淨。
兩人就這麼立在屋內,四周都是正在忙碌的人。
不過一會,兩人的身前都被安置了一方矮幾桌案,身後放了軟墊。
袁儲向他一伸手,微微示意請入座。
看這樣子,是一開始就準備好了的,程澤見也拒絕不了,稍微笑笑就客隨主便的坐下來。
桌上的酒杯剛剛就被斟滿了美酒,屋內都飄著似有似無的酒香。
“這是袁某從西羌帶來的美酒,程大人先嘗嘗,和你們臨鄴的酒有何不同。”袁儲坐下後率先舉起酒杯,邀請程澤共飲。
白日裡人多眼雜,袁儲即便是想問什麼也沒尋著合適的機會。
兩人的身份都甚是敏感,稍有不慎就會被人大做文章。
程澤也不是感覺不到袁儲這些日子以來是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
但他也有疑惑在裡麵。
在不能完全弄明白袁儲的目的之前,他不能透露給袁儲自己的心思。
出於這麼多年的行事作風和原則來看,哪怕他程澤心裡實在是好奇袁儲到底是想乾什麼,也不能先讓他看出來自己的所思所想。
畢竟,從一開始就像和他扯上關係的人是袁儲而非自己,隻要他按捺住了自己內心的好奇,那麼真正坐立難安的人是袁儲。
於是,在刻意避諱袁儲好幾次後,他終於是忍不住了,才有了今日這出飯局。
反正對於他程大人而言,穩坐如山是他的宗旨,要是袁儲是想借著酒勁從他這裡問出些什麼。
他隻要都裝作聽不明白,那……
“程大人,今日高興,可容在下問幾個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嗎?”
袁儲這人平時行事雖還算穩重,但是有時候也和顧明知一樣,不太沉得住氣,稍微被人晾一會就會有些著急了。
就先現在,他本以為自己做的如此明顯,程澤肯定主動的問起他來,結果沒有。
酒過三巡,幾杯黃湯下肚之後,沉不住的反而是他。
程澤聽他說完,眉眼在舉杯的遮掩下微微一挑,複又不動聲色的恢複。
飲下手中的這杯酒以後,程澤倒是裝作不知般的反問道:“大皇子但說無妨,若在下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說完,就一臉正經的樣子看著袁儲,眼底清明,隻有澄澈。
袁儲似乎也沒料到他能這麼簡單就答應了下來,本來準備好的一腔腹稿也沒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