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往程澤那邊看了一眼,低聲朝雲芬芬說:“其實也沒什麼的,就是今日人多,又說是春宴,免不得有人要來給你家大人敬酒,你隻要記得,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要讓你家大人飲酒就是了,記住,是一滴都不能飲。”
“記住了麼?”最後這句話他足足說了兩遍,雖然這丫頭看起來是靈光了許多,可今日人那麼多,又是在陌生的環境中,免不得她會掉鏈子。
程澤自己也是知道今日他不宜飲酒,隻是難免有推拒不了的人,就需要雲芬芬在一邊做提醒了。
有些懵懂的點了點頭,以示自己知曉了,顧明知搖著扇子就往前隨著程澤一起。
人後雲芬芬可以和他們並肩同行,人前卻是不行了。
此刻聽著那聲音,人已經往這邊來了。
顧明知追上程澤,一雙招人的桃花眼就這樣看著他:“事情可都安排妥當了?”
“尚算。”
對著顧明知他的話一向不多,兩個字就足以回答。
可顧明知卻覺得不夠,一直追問:“你確定那魚兒真的會咬鉤?”
他可比魚聰明多了,滑不溜秋的,也不知程澤的這個尚算,到底是有多少把握。
這次他不在作答,聽著原本從前方傳來的聲音突然就這麼沒了,心下一稟,回頭對雲芬芬囑咐讓她和顧明知就在此處等他回來,不要到處亂走,就一個人往前院而去。
……
剛剛的人聲是女眷們簇擁著平寧前來,原本是工部官員的家眷在宴上隨口說出郡主府的湖邊有一座自雨亭,不用下雨也能欣賞雨景,尤其在酷夏,帶出的風都能讓人覺得是身至春日般,舒服的很。
這話不知怎麼就傳到了平寧耳裡,她本是不願意帶著人前來的,隻是大家都當眾開了口,她也不能將拒絕之言直接出口。
而她等了大半日,都沒見到程澤,也想借著這個由頭出來尋人,所以半推半就之下就領著各位女眷來了。
女眷和男賓雖然是分席,活動的區域也不同,但既是春宴大家的心思也是昭然若揭。
在場的大多數女眷都是未經婚配的,哪怕是已為人婦的,也不免想為家中年幼的姐妹相看一番。
畢竟這種機會不是時時都有。
所以,雖說是看自雨亭,可大家的心思可都在前院。
是以,熙熙攘攘的來,走到一半又嫌棄路太遠,還沒到湖邊就又齊齊的回去了。
程澤方才聽到聲音也知道是女眷一起來了,本想就在自雨亭那兒等著他們一起來,可才沒一會聲音就沒了。
郡主府的花園岔路很多,她們彆是走錯了岔路去了彆的地方。
於是匆匆往前方走,突然身側的草叢中有一絲不正常的晃動。
此時無風,樹上也沒有落葉,草不會無緣無故的發出聲音。
心下有了猜測,他停下腳步往那處慢慢靠過去。
後湖這邊因為地偏,布置的桌案本就較少,守衛也是嘴薄弱的,他不得不去看看。
行了五六步,突然就從裡麵射出一隻弩箭,阻止他的靠近。
他反應極快的偏頭堪堪躲過,那箭也就直接往他身後射去。
待他看清楚是一隻不過寸長的袖箭時,嘴角卻是微微的一勾。
剛剛顧明知還在問魚兒怎麼才來上鉤,這會魚都來了,還怕他不上鉤?
站定之後負手望著草叢裡麵,似是在自言自語道:“一彆多日,不曾想我竟成了貴人手中的獵物。”
草叢裡靜謐無聲,剛剛一瞬間的變化就像沒發生似的。
外麵的人並不著急,微抿著唇角點了點頭:“今日之事,想必貴人也略有耳聞,若是相信程某之言,大可出來現身一見,程某必將未知之事悉數告知,若反之……”
話還未說完,剛剛還靜悄悄的草叢裡就動了動,慢慢的竟真的從一人多高的蘆蕩裡就走出一個人。
濃眉大眼,生的肩寬厚腰的,一看就是常年習武的練家子。
程澤看著來人的樣子,慢慢打量著,草叢裡又悶又熱,汗濕了他身上的裡衣,帖的緊緊的,都有些浸出來打濕了外麵的衣服,而外麵的衣袍也因為久蹲不起而到處是褶子。
濕噠噠的衣服再配上頭上的枯枝碎葉,怎麼看怎麼不像一個來赴宴的富貴公子哥,反而像是去了酒坊喝了酒沒錢付賬被人攆出來的紈絝。
若是林相知道他那一向眼高於頂,瞧不起任何人的寶貝小兒子,如今這般尊榮得出現在他的同僚麵前,該是何等的無地自容。
可林晟卻不以為然,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朝著程澤一偏頭就往一旁的岔道去了。
行至花園深處,覺得四周已經躲過所有耳目的林晟轉過身,看著程澤,依然是那副對任何人都不屑一顧的樣子道:“我不會白要你的消息,我可以將稽縣的事情告訴你,可我要你在今日替我成事!”
他雙手抱胸,將身上本就健碩的肌肉都擠在了一起,看的整個人像一座山丘一樣魁梧。
程澤笑笑,作揖回禮:“這也是程某所想,就有勞林公子告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