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麼對視著,一時無言。
就連雲芬芬那剛剛看到程澤的時候嘴角略帶的淺笑,也在此時越發的淡了下去。
揚起的小臉微微下沉,嘴巴也變成了緊抿不願說話的樣子。
程澤看到她這幅樣子,不由得想起了當初在稽縣剛入府時的場景。
她好像又回到了當初有些畏懼他的時候,欲言卻不敢言。
要放在那會,程澤還能哄哄她,可現在的境遇,怕是他願意,雲芬芬也是會心存芥蒂吧。
可即便是這樣,程澤還是願意繼續哄她,不想讓她走。
他喉頭有些發緊,低眸望著自己身前這顆黑色的頭頂,有些艱難的開口:“你能不能,不走。”
雲芬芬也沒有立即回答,隻見她深吸了幾次氣之後才終於抬頭看著程澤道:“大人於我有恩情,可大哥和大伯於我也有親情,何況大哥說了,大伯已經尋了我許多年,身子也不大好了,所以我想去西羌看看。”
她依舊說的小心翼翼,說的同時還在悄悄注意程澤的表情,末了也沒有逃避程澤的目光。
程澤似乎還想說什麼,可立在屋外的袁儲似乎不想在看到二人這般扭扭捏捏的說話,於是他跨著大步走過來,直接將雲芬芬往自己身邊一帶,就站在了程澤麵前。
“舍妹受程大人照顧良多,袁某感激不儘,隻是家父還遠在西羌等著我將小妹帶回,一家人分彆的太久,總歸要享受一些共聚天倫才是。”
話中不容商量的意味很是明顯,程澤自是聽得出來。
畢竟雲芬芬本就是西羌的皇族,眼下又和親人相認,即便程澤心裡是萬分的不情願,於情於理也不能阻止人家親人團聚。
更何況這對方還是未來西羌的掌權人,能和他們臨鄴的皇帝平起說話的。
不管從任何方麵來說,程澤都不能再私自將雲芬芬扣在自己身邊了 。
可兩人之間這麼久相處下來的那些真情實感,她就真的可以輕易放下,隨著袁儲回去了嗎?
程澤看向袁儲的身後,沉著嗓音再次開口:“除了剛剛那些,你就沒彆的要和我說的?”
聞言,雲芬芬狀似想了想,然後目光越過袁儲的後背迎上程澤的。
“大哥說,他是憑著信物才認出的,那對兒東西現在在大人這裡,當年既然贈給了大人斷沒有在收回來之理,但那畢竟是父親留下的,既然大人這裡有兩枚了,那可以還我一枚嗎?”
說完,她瞥了眼程澤的左手手腕。
她現在依然記得,第一次無意間碰到程澤手上這東西時,自己還多想了挺久,悶悶不樂的,但剛剛從袁儲的口中得知原委後,心裡不自覺的泛上了一絲小小的竊喜。
至於要回一枚的這個想法,也是在剛剛程澤問他還有無話說的時候才想起來。
自己走後,兩人會在很一段時間內無法見麵,所以雲芬芬想,如果能拿到一枚的銅錢,也足以讓自己可以在去西羌漫漫日夜中,能夠有個思人的物來瞅瞅。
至於為什麼是一段時間,那就是她和袁儲之間的秘密了,至少是目前不能讓程澤知道這個秘密。
但她沒意料到的是。
她的一個要回銅錢的想法,於程澤而言無異於是要和他割舍過往的一個行為。
因為在他看來,這個銅錢既然雲芬芬已經在很多年前就贈與他了,就是他的東西了。
而自己這麼些年來對於這對東西的感情不亞於當初尋回雲芬芬的感覺。
在沒有找到雲芬芬之前,自己可是就靠著這東西才能渡過那一筆筆難熬的時光。
可現在,這丫頭在認回了大哥後,不僅二話不說就咬丟下自己跟他回去,還順帶要帶走這早已屬於自己的東西。
程澤的心裡有些生氣,既是氣這個丫頭知道自己是誰後半點都不留戀的態度,更是氣她臨走之前要來問他要回這個東西。
從心而言,他不想理,更是不想給。
負於身後交握的雙手微微用力,雖然麵上不顯,但周身所散發的那‘生人勿近’的氣場袁儲是第一時間察覺了。
他有些不明的後退了一步,伸出一隻手護著身後的雲芬芬,害怕程澤是因為無法接受著突如其來的變故,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舉動來。
“小妹在下是勢必要帶走了,程大人若是有所阻擾實非君子所為。”以為他是不讓自己帶走雲芬芬的袁儲說出的話反倒有幾分犀利。
雲芬芬畢竟在他身邊呆了那麼久,一朝想離開好歹也要問過程澤的意思,可眼下這兩兄妹在剖心坦白以後竟自作主張決定了雲芬芬的去留,屬實是不妥。
袁儲心裡明白,想讓程澤心甘情願的放人怕也不容易,所以才會情急之下說出剛剛那番話。
那句話看似是在說他一定要帶雲芬芬走,可仔細一想,也同時把程澤也套了進去。
若是程澤不讓他們走,就不是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