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場 五月三十日這天,城北平肅台……(1 / 2)

五月三十日這天,城北平肅台人潮湧動。

“天哪,這次要殺的人怎麼這麼多!這得有好幾百了吧?”提著菜籃的婦人望著刑台,口中發出嘖嘖的聲音。

旁邊小販模樣的人糾正道:“什麼幾百,分明是一千兩百四十幾個人。”

“你怎麼知道的?”

“我明明聽人說是七百個人!你怕不是在胡說吧?”

聽到周圍人發出質疑聲,小販有些急了,“我可沒胡說!剛那數可是我在官府當差的表叔親口說的。而且前幾天城牆上的告示不是寫了,那施籬犯的罪極其嚴重,要被夷三族!你們自己算算施籬的三族有多少人。”

許是被小販的話啟發,有人開始算起數來,“三族嘛,就父族、母族和妻族。北域的施家可是個大家族,差不多有四百多人,施籬母親好像是江湖裡的人,死的早,沒啥親人。至於妻族,上官家人也不少,得有個三百人,合一起也就七百來人。”

“這……”小販剛要開口。

這時旁邊有人指出了問題所在, “等下,你們看看台上跪的,那裡麵有不少施籬培養的親信,還有好些跟著施籬造反的大臣,加上這些人,確實得有一千多了。”

平肅台是大胤曆代處置重犯的地方,場地修的十分寬闊,此刻台上跪著上千名即將被處死的犯人,顯得有些擁擠。

這上千人中,有些是忠於施籬,打算慨然赴死的,也有些心生悔意,認罪求饒的。但更多的是茫然不知所措的人,他們甚至不清楚為什麼被抓,這些人中有牙齒鬆落、行動遲緩的老人,有低頭抹淚的深閨姑娘,還有尚在繈褓裡啼哭的嬰孩。

因為施籬犯的是謀朝篡位的十惡之罪,且牽涉範圍甚廣,所以由皇帝親自主持行刑,朝臣勳貴均被邀來觀刑。

“這怎麼不見施籬?”一位大臣掃了眼刑台,有些納悶。

旁邊的大理寺卿聞言,開口解釋道:“施籬被單獨關在詔獄,詔獄的囚車估計還在路上。”

“原來這樣啊。”那大臣摸著下巴,“聽人說詔獄那裡麵刑罰特彆嚴酷,人隻要進去了不死也要掉層皮,這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大理寺卿想起詔獄的一貫作風,點了點頭。

“那這麼說來施籬這幾天應該不好過啊。”有大臣唏噓感慨著。

這話被不遠處的薑寒園聽到了,薑寒園當即冷哼一聲,“謀逆之人,還想好過?”

聽著同僚談論起施籬,明茗沒有言語,而是下意識地朝上方望去。年輕的帝王一身龍袍,端坐在寶座上,麵部的表情被冕旒遮住,看不太真切。

想起昨日陛下所說的話,明茗總感覺有些不真切。

正當明茗想入非非時,場下起了騷動,原來是詔獄的囚車到了。

那囚車是由兩根車轅和四麵柵欄圍成,頂部留有一個狹小的空間,供犯人的頭顱露出。

施籬抬起沉重的眼皮,還未看清周圍的景象,耳邊就響起了獄卒的喝斥。

“還不快下來!”

詔獄環境本就惡劣,在加上前兩天才被用過刑,施籬的身上傷痕累累,雖然蘇子賢給施籬上過了藥,但傷口還是不斷發炎惡化,導致這兩日施籬一直處在昏死狀態。

今日清晨,獄丞見施籬還昏迷著,直接命人朝施籬潑了一盆冷水,把施籬弄醒後,獄丞直接讓人架著施籬進了囚車。

身體情況本就十分糟糕,再加上一路的顛簸,使得施籬此刻沒有一絲力氣,根本邁不動腳步。

獄卒喊來好幾聲,看施籬還不下來,也沒了耐心,直接上車把施離拖了下來。

沉重的枷鎖和鐐銬禁錮著施籬的手腳,施籬剛走兩步被腳鐐絆倒,摔在了地上。

圍觀的眾人難得看到施籬這般模樣,七嘴八舌議論開來。

“呦,這不是攝政王嗎,怎麼連站都站不穩了?”

“得了,什麼攝政王,就一亂臣賊子!”

“唉,真是可憐呐。看看這滿身的傷,怕是得把血流儘了。”

“他可憐什麼?要我看,真正可憐的是那些被他連累的人,那些人才是倒了八輩子黴,攤上這麼個反賊親戚!”

……

周圍人的聲音與平肅台上的哭聲交織在一起,如同一張厚重的大網,壓的施籬喘不過氣來。

“快起來!”獄卒見施籬還倒在地上,沒好氣地踹了施籬一腳。

這一幕儘數落在了蘇子賢的眼中。

望著虛弱的毫無反抗能力的施籬,蘇子賢無法繼續安坐,他身子微微前傾,幾乎想要立刻跑到施籬身邊。

可是蘇子賢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

身為大胤的天子,眾目睽睽之下,他沒有任何立場去心疼一個亂臣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