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官吏的決斷 看到“她”的王上……(1 / 2)

彩雲國物語 雪乃紗衣 10950 字 10個月前

看到“她”的王上直屬首席禦醫?陶大夫大吃一驚。

“你就是……紅州牧?”

秀麗不由自主撲過去把陶大夫拉到了門外。

“噓噓,那件事情你一定要保密!”

在秀麗進入後宮的時候,曾經被賊抓走,關在了仙洞宮裡。那時候她聞到了奇怪的藥物,還被迫喝下了什麼東西,所以一度曾經在生死邊緣徘徊。靜蘭也在某處付了重傷,那時候為兩人治療的就是陶大夫。

也就是說,陶大夫是指導秀麗就是“貴妃”的極少數存在之一。

“我發誓不是通過不正當手段及第的!”

聽到她的小聲嘀咕後,好不容易恢複了平靜的陶大夫苦笑了出來。

“……我知道。因為王上絕對是最不想讓你成為官吏的人。”

陶大夫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瞪大了眼睛。

“……你倒下時王上的樣子,我到現在也還記憶猶新。平時絕對不會提高嗓門的王上,慌張成那個程度的情形,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前,都隻有那麼一次。”

陶大夫影月從中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從掌心滑落時的絕望。

『……不要走……』

那個時候王上好像心碎了一樣的聲音,直到現在陶大夫也無法忘記。

因為在貴妃昏迷不醒的時候責罵威逼、達聲怒吼陶大夫的關係,所以在貴妃得救之後,王上曾經很不好意思地來向他道歉。

正因為知道這個人比任何人都更愛紅貴妃,所以在聽說貴妃離開後宮的時候,陶大夫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

從那個時候起,王上又變成了孤單單一個人。

“你沒有,回到後宮的意思嗎……”

到大夫知道。王上有時候會好像在尋找什麼人的身影一樣,突然放彷徨地將視線轉向遠方。

就好像是失去了伴侶的比翼鳥一樣的身影,看起來是如此的寂寞,如此得讓人心痛。

脫口說出了這句話後,陶大夫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對不起……這不是我應該插口的事情。”

“……沒什麼。”

秀麗有意識的深吸了口氣。

“……現在的我,是茶州州牧。請你在確定這一點的情況下,聽我說。”

在工部尚書室,除了秀麗和悠舜以外,還有管尚書、歐陽侍郎,以及以首席禦醫陶大夫為首的被緊急召集來的醫官們。

然後,聽秀麗訴說了茶州的事態後,所有人都臉色大變。

“真的假的……”

這次就算是管尚書都一時說不出話來,歐陽侍郎也眯縫起了眼睛。

悠舜也因為自己不在的時候所發生的事情,而一直維持了蒼白嚴肅的表情。

陶大夫作為首席禦醫,因為影月所報告的詳細病情而露出了危險的表情。

“……上腹部鼓脹,皮膚變黃……這個我曾經聽說過。我記得應該是在山中地區時不時會擴散的疾病的症狀……”

沉重的聲音,也是他並不了解治療方法的證明。

除了陶大夫以外,其他聚集來的年輕醫官們臉上也籠罩上了陰雲。

隻有秀麗沒有露出失望的神色,而是將從權州牧那裡運來的箱子放在了桌上。

“——其實我從某個人那裡收到了這些書卷。”

秀麗接連從箱子裡麵拿出了書卷。

陶大夫也不經意地從裡麵拿出一卷。他翻了翻之後——沒過多久就瞪大了眼睛。接下來她好像險秀麗動作太慢一樣,迫不及待的一一把書卷展開。

陶大夫大失平時冷靜的態度,讓他的弟子們也大為吃驚。

“陶,陶大夫?”

“你們也趕緊看一下……!”

——在隔了三拍之後,全院都發出了驚愕的□□。

“不會吧……!?”

“居,居然有這種程度的醫書……居然還有這樣的調和法……!?”

陶大夫拿著書卷的手已經顫抖了起來。

“太了不起了……!!”

在數十卷的書卷上,詳細的記載了在全國都號稱奇難雜症的眾多疾病的治療法。而且還不光是治療方法,甚至還闡述了病發的原因等等內容。那上麵還記載了眾多陶大夫都不知道的草藥和新藥的調和法以及其功能。這些龐大的嶄新事實甚至可以從根部徹底顛覆既存的藥學原理。

“這、這是誰寫的……!?”

陶大夫翻來翻去地尋找著者的名字——然後因為記載在小小角落中的名字而無比驚愕。

“華真……!?難道是,那個華真!?”

聽到這個名字,年輕的醫官們也都像被打到耳光一樣的回頭看向師傅。

“你說華真……難道是,那個曾經出現過傳說的神醫?華娜大夫的華一族嗎?”

“難道是那個綽號叫醫仙的寵兒的神童?華真嗎?”

這兩個被叫出來的名字,讓秀麗都不禁一時停下了往外拿書的手。

但是,醫官們的混亂無疑更大。

“咦?可是,我記得他拒絕成為先王陛下的禦醫,而且也接連推掉了紅藍兩家的破格待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不是嗎……”

陶大夫想起了之前曾經遇到過的那個少年。

在數百年前,曾經有一位傳說的神醫?華娜大夫師從彩八仙,學習到了眾多醫術。華一族就是繼承了她的血統的醫師世家。那個家族代代都會出現醫術高超者,而華真更是不到弱冠就掌握了華家家傳的全部醫術,從而名馳四方的神童。

心高誌遠,心地善良得他拒絕僅僅在名門世家中供職,就此消失了蹤影。

『生命難道有貴賤之分嗎?』

不管什麼時候,他都微笑著做出同樣的回答。

『不管向我伸手的是誰,我所做的事情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不管是平定天下的英主,還是無依無靠的嬰兒。

他隻是將全部精神都放在了拯救“一個人”的性命上。

『如果您有事的話就請叫我。不管人在哪裡我都會趕來。可是在這片廣闊的天空下,那些沒有手段也沒有力量的人應該怎麼辦才好呢?我如果不能隨心所欲的四處飄蕩,而成為什麼人的專署的話,就無法像這樣為陛下派上用場了吧?』

所以,我要走——毫不遲疑的拋棄了給與他的所有地位和榮譽,像風一樣的消失了身影的青年。

在先王陛下臥病在床的時候,他按照約定來了。

先王把他叫到了我床前,兩個人單獨的交談之後——把華真趕了回去。

『陛下說既然當初不惜翻臉也要離開,那麼就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吧!』

麵對憂心的陶大夫,出來後的華真如此苦笑著說道。然後,他的眼睛中突然失去了笑意,牢牢凝視著號稱蒼玄王在世的霸王的臥室。

『……像陛下如此傲慢、殘酷、純粹的愛著人類的人不會再有第二個了吧?我是那種不管是誰的性命都要擅自去拯救的類型,而陛下大概是不管殺了誰都絕對不會後悔的類型把。殘酷、溫柔、右手殺了什麼人的同時左手又救了什麼人,卻絕對不會讓人感覺矛盾。決不回頭,義無反顧地向前奔馳的強烈意誌……到了後世,陛下不知道會被如何描述呢?』

你去你的戰場吧!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我隻能去了。青年如此微笑。

在名為朝廷的戰場上,儘管我並不起,卻還是在最後下令處死自己的孩子、嬪妃、臣子的先王。而華真也同樣作為醫生沒有離開過戰場的證據,就在這裡。

在作為醫者而感到顫抖的同時,陶大夫也注意到了隻有這份醫書存在於這裡的意義。

不管何時都不會失去微笑,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熱愛生命和生活的他。已經——。

(華真……)

無論是作為醫生還是作為人,都讓他覺得無法匹敵的年輕人。

讓因為衝擊而失去了語言的陶大夫恢複了清醒的,是秀麗緊迫的叫聲。

“陶大夫!”

抬起頭後,他撞到了秀麗緊迫的眼神。

“為了以防萬一,請分出一半的醫官從朝廷所藏的醫書中查找符合杜州牧描述的病症的記述。其他的一半人請按照這份書卷進行準備。拜托請緊急行動。”

現在,在這個瞬間,她所治理的地區,也在有人因為疾病而死去。

華真,已經不在了。

『不是什麼生存的意義。而是追求、獲得了這個力量和技術的人應該做的事情。陶大夫。』

現在,在這個時候,這些醫書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意義。

“——請給我半天時間。”

陶大夫的雙眸中閃動著作為醫師的自負和自豪。

“立刻召集所有手邊沒有工作的醫官。還有,我希望借用府庫的珍稀藏書室。請立刻準備有州牧署名的書函。”

“明白了。我會在四刻半的時間內準備好。請多關照。”

陶大夫拿著書卷走出房間後,年輕的醫官們也慌忙跟在了他的後麵。

秀麗轉向了留下來的工部尚書和侍郎。

“——管尚書,歐陽侍郎。請許可出動大常寺大醫署,派遣醫官前往茶州。”

主要的藥師和醫官大都在大常寺大醫署中,而這個部門由隸屬於工部。

管尚書繼續維持著為難的表情。

“……醫官們的地方派遣嗎?……喂,陽玉,至今為止有過這種例子嗎?”

“……沒有。雖然陛下前往地方的時候他們會隨形……不過單獨的派遣還沒有過前例。”

“那就請立刻創出這個前例吧。責任由我來負。”

管尚書眯縫起了眼睛。

“最上麵的那個家夥不要這麼簡單就說要自己負責。你肩膀上所擔負的茶州的責任可不是那麼輕鬆的東西吧?而且從這封信來看——”

官尚書指了指來自燕青的蓋著朱印的信。

“杜影月已經把州牧的工作推給了副官,跑到現場去了不是嗎?不管是小孩子還是什麼,好歹也是被任命為了州牧——”

“不是我自誇,我和影月所能做的事情真的幾乎是沒有!”

秀麗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因為真的算不上自誇,所以感覺很沒用。

“在因為這個事件而拚死奔走的州官們中間,一個人坐在州牧的位子上,隻能臉色蒼白得在不斷成交上來的書函上蓋章——我們所能做到的也不過這種程度而已!比起毫無經驗的我們來,如何乾脆利落地進行準備,率先對應事態,將受害減小到最小程度,久經磨練的州官們都要更加清楚得多!!”

“那又怎麼樣?那就是毫無經驗的州牧們唯一能做的工作吧?”

“我明白。你說得沒錯。如果是我的話會老老實實呆在那裡的。但是影月,他還有另外一個阻止這場危害的手段——”

秀麗將來自影月的信塞到了管尚書麵前。

“影月最早的注意到了這個異變。所以他第一次有了拯救幾十年一度的,在封閉的村子中不為人知地死去的人們的機會。——作為醫生。”

管尚書默默地注視著秀麗,然後隻有一瞬,將視線投注在了她身後的悠舜身上。

那個悠舜露出了光是視線就似乎可以殺人的表情。……但即使如此他也什麼都沒有說。

“我先把話說在前麵,就算是管尚書也不能斷言自己可以這麼早就準備醫生和藥物,把握其他地區的被害狀況吧。因為影月是名醫,所以他才能做到這一點。”

“……你還真能說!”

“影月把作為醫生該做的事情,該說的話——也就是所有的情報都全部留給州官們後才離開的。剩下的準備工作州官們要比他清楚得多。與其在那裡一頭霧水地蓋印,他寧可多作出一份藥來,多救助一個茶州的居民。這個選擇作為茶州州牧來說是錯誤的嗎?是沒有責任感嗎?”

“……”

“影月的意誌已經托付給我了。影月作為醫生,作為州牧,判斷出不能不派遣國家的最高醫師團。既然如此,那我應該做的事情就注定了。”

多班,是在知道生命即將終結的情況下,而毫不猶豫的奔向那裡的比自己年輕的友人。

因為不為人知的疾病而全滅的他的故鄉。

他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念頭呢。

有什麼東西是不能重複的。尤其是既然擁有了這樣的力量。

秀麗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隻能看護著由於王位爭奪戰而死去的鄰人們,十年前的光景。

在隻能拉起送葬的二胡的那個時候,她總是哭泣著仰望著宮城。

如果是位於那個城裡的人的話,就可以擁有那個力量了。

“——能用的權力不在這種時候使用要在什麼時候使用?如果要用我的州牧位置和人命作交換,我還求之不得呢。紅秀麗的州牧位置根本算不了什麼。我不是燕青也不是悠舜,不是管尚書也不是歐陽侍郎。能代替現在的我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反正我這個州牧原本就是為了過度而準備的替代品。畢竟我和影月都是因為年輕、莽撞、運氣、毅力和家名之類的東西才被送去的州牧嘛。你們不要安慰我說什麼沒有那種事情。因為總是由於自己什麼也做不來而悔恨到極點的就是我們本身。”

“嘿嘿嘿,你倒是很清楚啊。是吧,陽玉。”

“我都說了叫我玉。你這個豬頭!”

歐陽侍郎看著悠舜歎了口氣。

“你再不快點回答的話,就要被鄭州尹掐住脖子了。”

“知道啦。——喂,悠舜,我能做得可隻有認可而已。”

悠舜好像是為了保持平靜一樣深深吸了口氣。

“我明白。請你快點把該寫的東西寫好吧。上層那邊我和秀麗會讓他們閉嘴的。還有,不光是大常寺,葉青和其他與醫藥有關的部門進行交涉。調用馬車的話也是工部比較方便吧。請用最快的速度準備二十輛馬車。為了以防萬一,最後在確保十輛車子作為備用。”

聽到他更加強人所難的要求,管尚書和歐陽侍郎麵麵相覷。

“……你這家夥,一旦遇到公事使喚起人來還真不客氣啊。”

“對了,錢的話是不是也請你們幫個忙?”

“那種事情去和奇人說啦。——不過我先聲明,就算是派遣醫師團,說老實話也派不出那麼多人。因為不知道王上什麼時候會有什麼事情。陶大夫首先就不可能。不僅如此,頂多也隻能派出一半左右。就算他們本是再好,人數也絕對不足。當然了,藥物也是。”

悠舜看了看秀麗,秀麗表情嚴肅得點點頭。明白了她沒有說出的意思,悠舜輕輕笑了出來。

(……我有個想法。可以想辦法解決的。)

管尚書一麵拿起筆,一麵把視線投注到了兩封信之中,來自燕青的那封信。

“喂,小姐,你要回茶州嗎?”

“回去。”